月亮爬上了樹梢,冷月灑下清輝,山下隱約聽得幾聲犬吠,更顯夜的寂寞。
桑落曲著一膝,麵色沉靜地坐在屋頂上,一襲紅衣,發濃如瀑,在濃濃夜色中,如妖魅般惑人。
他的目光靜靜地落向那對廊下擁吻的男女,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漸漸蒙上了一層陰霾。
記憶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
為什麼他記得如此清楚?因為在那之前,春天在他眼裡,與夏天,秋天,冬天根本沒什麼區彆,不論是炎熱還是寒冷,他的生活始終不變,都是日複一日的練武,練武……
枯燥,乏味,如同一潭死水。再美好,再生機勃勃的春天,在他眼裡,都是一潭死水,他是個少年,但他陰鬱,沉默寡言,了無生氣,與這片春光格格不入。
他從來不知春光的美好。
直到那天,桃花林裡來了兩名陌生人,一大一小。
他隻看到了那小的。
小丫頭身著粉色的碎花裙,梳著可愛的雙丫髻,髻上簪著粉色的桃花,手上還捧著兩大桃子,簡直通身的粉,被一個高大的男人領著,蹦蹦跳跳而來。
走進了些,小丫頭大約十歲的樣子,杏子般的大眼,鵝蛋圓的臉,一笑,粉嘟嘟的頰上頓生多了兩個小酒窩,甜得仿佛能盛蜜。
那一刻,桃花突然開滿了枝頭,灼灼生輝,爛漫如錦。
原來春光是如此的美好。
小丫頭一見到他,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將其中一個大桃子遞給他,甜甜地說,哥哥你吃桃子。
正在紮馬步的他,擔心被師傅責罵,不敢接過,也不敢和她說話,豈料師傅竟破天荒地讓他休息領著小丫頭去玩。
他沒有和小丫頭說過話,他很緊張,甚至覺得臉都紅了,好在小丫頭自來熟,一直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她人甜,聲音也甜,說話就和黃鶯兒唱歌似的,讓人聽著很愉悅,她自報家門,說自己叫白卿卿。
白卿卿,卿卿,連名字都和她一樣甜。他暗想。
她又笑嘻嘻的問他叫什麼名字,他靦腆著不肯回答,他無父無母,是被他師傅撿的,他師傅是個粗人,自然不會給他起什麼好聽的名字,師傅很隨便給他起了個名,叫大柱子。他不想告訴她,他叫大柱子,但她說不公平,小臉還氣鼓鼓的,甚是可愛,他不希望她生氣,隻能如實相告。
好在她沒有嘲笑他,隻是皺皺秀氣的眉,一臉認真地說道:“哥哥,你長得這好看,應該取一個很威風的名字。”說著還忍不住吞吞口水,伸手去摸他的臉,仿佛他的臉比桃子還誘人。
他臉更加地紅了,像個害羞的小姑娘,一句話都說不出,還從來沒有人說過他長得好看,他屋子裡沒有鏡子,也不知曉自己的長相。
然自那之後,每每經過有水的地方,他都忍不住對水自照,也開始愛整潔,愛乾淨,練武出汗之後,一定要到河邊洗澡,洗得乾乾淨淨才滿意。
白卿卿給他取了很多名字,但她似乎和他一樣,沒讀過多少書,取的名字奇奇怪怪的,不是叫什麼豹子老虎,就是閃電霹靂。他想,這跟柱子有什麼區彆呢?
他很頭疼,說要不就算了,白卿卿卻堅持認為大柱子不好聽,結果靈機一動,說不如叫擎天柱,這樣還威風些。
他很無語,卻又覺得這小丫頭很有趣。
和她在一起,他一直在笑,由衷的笑。在此之前,他仿佛忘記了如何去笑。
兩人到最後,都沒取到一個正正經經的名字,小丫頭的心思也很快轉到了彆處,
她問:“哥哥,你是不是很會武功?”
他驕傲的回答是,小丫頭天真爛漫的粉嫩小臉頓時露出笑得如同這春天裡的花朵一般,明豔,生機勃勃,讓人看著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笑。
白卿卿纏著他給她練一段,他同意了,撿起一個長長的樹枝,挑了塊空地將自己所學全部展示在她麵前,結束之後,她看向他的目光,儘是崇拜之色,她說:“哥哥,你好厲害。”
他心裡高興極了。
她笑嘻嘻得湊到他麵前,一臉的熱情爛漫,嬌嬌道:“哥哥,你教我練劍吧。”
“不行,刀劍無眼,你這小丫頭片子拿著太危險了。”
望著眼前這粉嫩可愛的小丫頭,他刻意作出擺出大人的模樣,指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