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擎停住腳步:“什麼話?”
夜蘭息把玩著家主令牌,漫不經心的說道:“讓夜氏族人到祠堂集合,新任家主有話要說。”
“是。”
夜擎一轉身,渾濁的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造孽啊!
這家主之位,他本來是打算傳給大兒子夜摩遜的。
沒想到小兒子天賦異稟,竟以廢柴之軀修煉到了太虛境,逼得他不得不讓出了家主之位。
夜氏祠堂。
數百族人全都聚集於此。
夜摩遜重傷昏迷至今未醒,也被人用床板抬到了祠堂。
夜之翼中蠱之後全身像是被萬千鋼釘從內而外的刺紮,痛苦不堪,也還是強撐著跪在了祠堂上。
夜行風本來想給夜蘭息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害了自家三弟,三弟也不聽他解釋,揚言要讓他也嘗嘗這世上最惡毒的三屍腦神丸。
夜行風瞬間就不想給三弟解蠱了。
他跪在角落,儘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祠堂正上方。
夜蘭息身著暗青織錦大氅,坐在烏金色的家主之椅上,俊美陰鷙的臉上隱藏著森冷寒意。
夜家這群人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他這個被家族遺棄的私生子,有一天會成為夜家家主吧。
看他們如螻蟻一般匍匐在地,莫名有些好笑。
“哈哈~”
夜蘭息心裡想笑,就真的笑了出來。
直到看見阿奴,笑容這才凝結在他臉上,繼而化作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
阿奴的眼睛已經被人戳瞎,脖子上被人像狗一樣拴了一條鐵鏈。
他雙腿被斬斷,就這樣滿身血跡被人拖了進來。
夜蘭息再也壓抑不住內心劇烈起伏的情緒:“阿奴。”
阿奴側耳聽了聽:“……”
他好像聽到公子的聲音了。
一定又是在做夢。
公子早就已經死了。
八年前被夜家三個畜生挑斷手筋腳筋折磨死了。
可憐他如今是個徹頭徹尾的瞎眼廢人,不然他非殺了那三個畜生不可。
“阿奴!”
聽,公子又在喚他了。
阿奴滿是傷疤與血汙的臉上露出恍惚的笑意,公子,公子你是不是想我了?公子彆急,阿奴今日就來陪你。
今日新任家主召集所有人在祠堂集合。
那三個畜生應該就在現場。
阿奴雖然低著頭,但耳朵在努力分辨在場所有聲音,鼻翼聳動,努力捕捉那三個畜生的氣息。
終於,當他循著濃烈的血腥味慢慢扭過頭去時,聽到了夜摩遜因胸口疼痛而發出的哼哼聲。
是那個方向沒錯了。
阿奴挪動著殘缺的軀體,往夜摩遜麵前快速移動,鐵鏈子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但很快,一雙溫熱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阿奴!”
阿奴如遭電擊:“公,公子?!是你嗎?公子!”
“是我!”
夜蘭息不動聲色取走他掌心裡那支被磨得很很尖很鋒利的小木劍:“阿奴,我回來了,從今往後我不會讓你再受苦了!”
“公子!!”
阿奴抱住夜蘭息嚎啕大哭:“公子!阿奴好想你!!阿奴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夜蘭息任由阿奴抱著,大手輕輕在他後背拍了拍,猩紅的眼睛看向羅琦。
羅綺本來想用阿奴要挾夜蘭息,為三個兒子報仇。
但夜擎說,夜蘭息是新任家主,從今往後夜氏一族的一切都由夜蘭息說了算。
她隻能按照夜蘭息的要求,乖乖的把阿奴帶了過來。
“家主大人。”
肥胖粗壯的羅綺跪在地上,低著頭做出一副無辜模樣。
“家主大人,你可千萬不要誤會。”
“阿奴是我十年前從街上撿回來的,當時他雙眼被戳瞎,兩條腿也被人斬斷了,正在城裡行乞,我見他跟你小時候的玩伴有點像,這才帶回來養在夜府。”
“我這人彆的優點沒有,就是心善,見不得人受苦。”
“是嗎?”
夜蘭息肅聲質問:“他脖子上的鐵鏈難道不是你叫人拴上的嗎?”
“是我叫人拴上去的沒錯,可那是因為阿奴他腦子有病,經常發瘋咬人,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嘛。”
羅綺一副委屈極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