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王芳說:“嗯,我還希望自己再嫩一點,不要這麼快成熟。成熟的狀態太難受了。”這算不算是明顯的口是心非呢?但同時卻又是大實話。人嘛,從來就是矛盾體最佳體現的生物,在我的印象裡,隻有鴨嘴獸能和人類抗衡一下這種矛盾,它明明是哺乳動物,卻又通過生蛋來繁衍後代。想到這裡,我突然又讓思緒遠飛到現在和我們不太友好的澳大利亞,想在野外狀態下看看這種和人類一樣矛盾的生物。而且,我內心裡有個很奇怪很廣東的想法:如果鴨嘴獸哪天不再是稀缺動物,那麼去了澳大利亞,我能吃一盤白水煮鴨嘴獸的蛋嗎?哦,煎蛋也行。這是一首煎蛋的小情歌。
王芳有點兒驚訝我的答案:“一聽彆人說自己還是嫩,很多人都要辯解幾句。你倒好,還希望自己不想長大?”
是的,我內心最深處真的有這種想法。我甚至一直在構思一個劇本,名字就叫《我不想長大》,通過爸爸媽媽和還在讀幼兒園的孩子互換身份來體會這世界的殘酷和美好。我也知道,寫一個電影劇本,短的幾萬字、長的十來萬字就可以開拍了。劇本的寫法,我知道。什麼時候寫呢,等我有點兒錢了,自娛自樂的拍一出。
我點點頭:“你看看我這年齡,老大不小,上有老下有小的,工作正處於過不去回不來的卡門狀態,硬著頭皮上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都要斟酌再三,前頭考慮妻子孩子,後腚考慮車子房子,都不能輕易說不。網上說人均負債多少來著?十來萬是吧?我都感覺呼吸道有問題了啊!喘不過氣來。”
大媽丁又探過頭來:“小林啊,你呼吸道有問題?我來給你看看?”
我啊了一聲:“我沒毛病啊!”
大媽甲笑了:“小夥子,哪個病人不是這樣說?要麼就是拚命說自己病入膏肓。她是醫生啊!還真的是呼吸道醫生呢!沒退休的時候,掛號都掛不到她的號呢!現在她給你免費看看,你還拒絕?”她轉過去對大媽丁說,“陳媽,你吃閉門羹了哦!”
大媽丁笑笑:“不要怕看醫生。”
王芳替我解圍了:“阿姨,他的意思是說那些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不是說他自己真的有呼吸道問題。”
大媽丁哦了一聲:“哎,瞧我這職業病。一聽呼吸兩個字就一個激靈。”
我翻開手機相冊,看著女兒正聽著《小蘋果》的音樂在手舞足蹈的,沒想到這音樂音樂穿透了車廂。大媽乙喊了一嗓子:“對啊!我怎麼覺得有些事兒還沒做呢?聽著這音樂就那個啥。姐妹們,到訓練時間啦!”
就這一嗓子,車廂裡一下子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二三十個大媽,都在過道上站著。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一節臥鋪車廂,似乎隻有我和王芳是外人,好像真的沒幾個在這節車廂呢!
相比王芳的驚訝,我的驚訝在於我對這大媽的號召力、凝聚力和執行力,居然如此的整齊。說一不二的,立馬執行,這種效率,和我們能項目比起來,甚至比我們還要好。我們項目有時候還拖拖拉拉的。
我不禁讚歎:“各位大姐姐們,你們的執行力真的是濕水棉花---沒得談!任何情況下都齊心協力。”
大媽乙很是自豪:“嗯!要不然我們怎麼能總拿一等獎呢?這次我們是去重慶參加一個比賽。”
然後我和王芳就靜靜的窩在上鋪,探出頭來看著過道上大媽們心無旁騖的訓練一些關鍵動作,大媽乙還手把手的教著其中一兩個人。
我發微信給王芳:“這些大媽們的執行力,比我公司的還要到位。”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兩個人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般的通訊,這樣的做法,便宜了微信。
王芳:“你公司?”然後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