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哥哥,阿朝從沒吝嗇過自己的擁抱。
也許從幼時搖搖床上滾下來被哥哥接住的那一瞬間,就注定了她這輩子再也離不開這個懷抱。
幼時的哥哥身上似乎是一種淡淡的皂角氣息,她不記得具體,但一定是非常乾淨好聞的味道。
小阿朝雖然自己臟兮兮的,但這並不代表她喜歡彆人也臟兮兮,哥哥就和那些泥地裡打滾的孩子不一樣,永遠乾乾淨淨的,整個人清雅頎長,一塵不染。
阿朝就很喜歡聞哥哥身上的味道,放到現在也是。
說起來有些怪,哥哥主動靠近時,她反倒有些拘謹,可她自己大喇喇抱人家的時候,一點也沒覺得哪裡不妥。
就這麼抱著,還在他頸邊滿足地吸了一口。
清冷的鬆木氣息,像他這個人。
然而她身前的男人手掌慢慢攥緊,再次繃直了背脊。
阿朝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隻是抱著抱著,小腹突然隱隱有些憋悶,隻好戀戀不舍將人鬆開,紅著臉道:“我……去出個恭,哥哥等我。”
她一溜煙跑沒了,謝昶額角的青筋還未消退,目光沉沉地望著她的背影,緩慢地籲出一口氣。
她來抱他的時候,他甚至幾度難以抑製被欲念燒啞的氣息,怕自己的失控嚇到她,一直壓抑著不敢喘息。
沉默良久,那股自下腹升騰的燥意也慢慢壓製下去。
少時他尤其喜愛這個妹妹的親近,喜歡捏捏她圓鼓鼓的小臉,肉墩墩的四肢,抱起來有種奇妙的治愈感,似乎連仇恨都可以短暫忘記。
可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有少女玲瓏窈窕的身段,不似幼時綿綿軟軟的一團,如今四肢抽條,腰肢纖細,兩個人這般抱著,如何避免得了她柔軟的豐盈不碰到自己?
拿她當妹妹時可以坦然地抱著,可如今到底不同了,他雖非重欲之人,可也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怎堪她時常猝不及防的撩撥?偏偏她自己全然不知。
不過也不算全無收獲。
她方才說……想出恭?
原來下腹的漲-熱照應在她身上竟是這樣的感覺。
謝昶一時間心緒有些複雜。
追溯到那方士做法之時,他已經十五歲,晨時開始有男子該有的反應,儘管後來這些年他身邊從無女人,但屬於成熟男子的反應幾乎從無缺席。
他從前並未仔細想過這一樁,畢竟男女身體的構造有所不同,也許對她來說會有種隱秘的不適,或者連偏向虛無的難受也不會有。
可方才她說,想要出恭。謝昶猛然聯想起她那日飲下鹿血酒後,抱著他腿時無意間呢喃說的那句話,她說得很含糊,他那日何嘗不是情難自控,一時間竟沒能辨清她說的是哪兩個字,此刻恍然反應過來,原來是——
“好漲”。
他沒有過女人,但這並不意味著對男歡女愛鴛鴦交頸之事一無所知。從前因公務不得不聽了幾夜牆角,先前那位工部侍郎就有憋溺同房的怪癖,並要求妾室同房前半個時辰不得出小恭。
想起那晚牙床的劇烈晃動、女子幾欲崩潰的破碎低吟,謝昶按了按眉心,漆黑的眼底有難以消退的灼熱。
……
到底是想遠了。
次日一早,阿朝繼續回含清齋上課。
才進西次間,李棠月就跑過來挽住她手臂:“阿朝對不起呀,花朝節那日我竟然喝醉了,誰能想到那桃花酒這麼烈,我眼睛一閉一睜,天兒都黑了!連十二花神舞都沒看成,我還是聽翠芝說,你晌午過後就被謝閣老接走了?”
花神廟那日,謝昶及時封鎖後山消息,梁王手下一個不留。
事情傳到李棠月耳中,已經簡化成謝閣老因公務途徑花神廟,順路接自家妹妹回家。
至於謝昶在棋盤街遇刺一事,朝堂上儘管有些風聲,官員們也不敢回府在女眷們跟前亂嚼舌根。
這件事瑞春提前與她通過氣,說哥哥已經解決了,外麵不會有任何風言風語,阿朝便也順著李棠月的話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將衣袖往外移了移。
手腕的傷痕已經用妝粉遮過,儘管看不出來痕跡,可學堂內陸續有人進來,她還是怕被人瞧見端倪。
不過阿朝很快就發現,眾人麵色古怪,目光並未在她身上停留,而是竊竊私語地說一件大事。
坐在李棠月前麵的那名貴女轉過身來,錦帕掩麵悄悄道:“你們還不知道嗎,聽說梁王薨了!”
阿朝腦中一轟,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手掌。
李棠月聽聞消息隨即張大了口:“梁王薨了?”
那貴女望了眼學堂外,壓低聲音道:“聽說是……那個的時候,由於服食了太多強身的藥物,外麵都傳他當時七竅流血,筋脈爆裂,死狀極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