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涼修好機器被鶴丸國永接下來之後,手上都臟兮兮的。
“差不多就沒問題了,”上野涼頓了頓,“本丸的錢不夠再買一些機器嗎?”
這座本丸在上野涼的視線裡真的是非常大。尤其又是自給自足,即使刀劍們覺得並不介意,他還是覺得會很累。
現如今明明是高科技時代,這些事情交給科技就能完成了,真的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和體力。
“審神者大人。”一期一振突然開口,走到他麵前。
他禮貌的朝上野涼微微行禮,又開口道,“我替弟弟們表達對你的歉意,這次的機器是他們不小心弄壞的。”
空氣一下子凝滯起來。
一期一振注視著黑發審神者,繼續說道:“之前因為他們打鬨,把這些都弄壞了,我很抱歉。”
鶴丸國永收斂了神情,想走過來,卻被三日月攔住。
上野涼愣愣的看著他,卻對上對方認真的視線。
他遲疑了一會兒,才回應道,“哦…那下次小心?不要傷到了。”
他真的不覺得弄壞機器是很大不了的事情啊,而且現在不被他修好了嗎?
上野涼有點莫名,為什麼看一期一振的態度,他弄壞的還不止這幾個?
“如果彆處還有弄壞的,”上野涼頓了頓,“可以修的話就交給我,不能的話就再去買一些吧。”
他看向壓切長穀部,“我記得本丸的資源還有挺多的,你怎麼不拿去再買些機器?還有,我想要一些材料…”
“主君!那怎麼可以——”加州清光急急地說。
它們作為刀劍,是絕對不能用主君的財產的!也因此,雖然本丸中小判和甲州金的數量都很驚人,它們卻從沒考慮過去動用。
“為什麼不可以?”上野涼低下頭,看著滿手的油汙皺眉,“反正又不缺錢,買這些也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啊。”
他作為一個死宅是可以隨遇而安,但是能不動就不動,能鹹魚就鹹魚,那才是正確的生活方式。
“壓切長穀部先生,有什麼地方可以洗一下嗎?”上野涼瞥見自己衣服也蹭的亂七八糟的,自然的詢問。
“是,主君請隨我來。”他在在場神情各異的刀劍裡大約是最鎮定的,應了一聲,就帶上野涼走了。
上野涼走的輕鬆,除開最開始提醒一期一振“要他的家人小心”之外,就再沒說什麼。
他似乎並不在意工作量,也不在意這些短刀們的玩耍弄壞了機器要耗費多少錢財,甚至需要懲罰。
“一期殿,”三日月宗近站到他身邊,“你現在可以看明白了嗎?”
並不是他對這任審神者心軟。三日月宗近作為本丸內暗墮程度最深的那一批刀劍,並不會有這種情緒。
實在是,他們也找不到對審神者出手的理由,方方麵麵的。
天青色發色的青年並沒有開口,隻是眼底閃過動搖。
作為栗田口刀派的大家長,他向來需要考慮的,承擔的都比其他刀劍要多。
鑒於身上實在有點臟,上野涼在洗完手之後,猶豫了下,還是打算一起洗個澡。
他在進來之後壓切長穀部就一臉嚴肅的說會守在外麵,因為知道這把刀的“刀設”,上野涼也沒有勉強他。
簡單的衝洗了一下,上野涼就瞥見後麵寫著“浴湯”的地界。
…是溫泉嗎?他帶著幾分好奇的過去,掀開簾子,看見的就是露天的溫泉池。
真是——太棒了吧。毫無心理負擔的就下了水,他靠在池壁上,舒適的呼出一口氣。
這些刀劍們…上野涼垂下眼,難得的在懶散之外,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有像是一期一振這樣,敵意明顯的,也有像是加州清光那樣,對他很信任的。
可他本來就沒想過要當什麼審神者。上野涼不習慣承擔責任,不如說,他更樂意逃避責任。
真是麻煩的事情。上野涼歎了口氣,半閉上眼睛,他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
問這些刀劍們是不現實的,他的戒心也不允許他說出口,可是自己也辦不到…
浴池深處。
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正看著這一切。這就是…新上任的審神者嗎?
看上去身量纖細,還是個少年的模樣,肌膚很白,是常年不見光澤的那種蒼白。
黑發濕漉漉的,像是落水的小動物。他緩緩閉上眼睛,似乎想休息,臉頰上卻升起不自然的紅暈。
溫泉池泡久了並不好。何況這裡是它們暗墮付喪神的所在之地。
數珠丸恒次靜靜的看著那個少年審神者臉色發紅,暈乎乎的要滑進水裡。
自從一任又一任的審神者離開,或者隕落之後,它縱使作為佛刀,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沾染。
霧氣升騰,落不進那雙悲憫安靜,仿若承載著萬千的眼底。
他可以選擇救,或者不救。
黑發少年已經整個人都滑進池子裡,像是突然驚醒,狼狽的嗆咳起來,卻沒力氣爬起來。
數珠丸恒次一聲歎息,長長的□□浮在身後,他伸出手,彎腰撈起那個幼崽。
壓切長穀部正站在外麵,義正言辭的阻攔住其他也想進來洗澡的刀劍們。
“主君畢竟年歲小,”他說,“我作為主君最信任的刀,也有義務守護他的清白和身份!”
“長穀部,主君最信任的刀劍怎麼就是你了?”鶴丸國永不客氣的嘲笑道,“反而是主君年齡小,才需要我們去幫他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