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花市果然比幽州大的多,也熱鬨的多,又是菊花盛放時節,來往的客人絡繹不絕,大抵是汴京菊花已經形成一定規模,價格並不高,買花的小市民極多,都是買一兩盆,用背簍背在身上,鮮豔的花朵映著一張張或年輕或滄老的臉龐上,顯得無比的和諧美好,頗有幾分後世花市的樣子。
隻是這花卉的品種,比之後世就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先不說彆的,就是此刻風靡大街小巷的菊花,也就僅限於“真菊”,即莖紫氣香而味甘者,而莖青作蒿艾氣苦而不堪入口者為“野菊”。
這個分類方法是五梁時期一位叫陶弘景的道士劃分的,他不但是道士、還是道教思想家、醫學家、煉丹家、文學家,愛好及其廣泛,著作也是相當多,在當時大大有名,屬茅山派代表人物,那是神仙般的存在,據說皇帝老想請他出山相助而不得,人稱“山中宰相”。
他對古代醫學化學的貢獻頗大,但他對菊花的分類卻限製了菊花品種的發展。要知道,在古代,養花種草那是有錢人家才有的閒情逸致,他們的審美和愛好很大程度地決定了花農的努力方向,但同時也限製了花農的發展創造性。君不見傳統名花都是多年生花卉嗎?草花那是根本不入眼,像民間流行的鳳仙花,文人看不上,還給它起了個“菊俾”的雅號,真不知道人家那裡惹到他了。
不過話說回來,品種少了好啊,少了才有發揮餘地不是?而且想想吧,要是某個名品從她手裡培育出來,再冠以她的大名,那她豈不是要留名千古了?想想就覺得可美。
雲溪一行人挨家挨戶地逛著,卻買的不多,隻買了幾個水仙球,沒辦法,誰叫她家本身花就多呢。
等到走得有點累了,雲溪終於發現了特彆的東西,一個少年郎在街邊擺著一個小攤,少年約莫十二三歲,生得白白淨淨,明眸皓齒,一看就是個不經世事的小少年。
這個小攤上東西少的可憐,隻得四盆仙人球,還有兩盆花,盆花很高,和她個頭差不多,莖稈粗壯,葉片肥厚,隻是這花朵,一紅一黃,看著還不錯,隻是少的可憐小的可憐,非常沒賣相,再加上長刺的仙人球,看熱鬨的倒是不少,但買的人嘛,就一個也沒有了,大都是問兩句搖搖頭就走開了。
見雲溪一行人過去,少年很是靦腆的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這東西倒是稀罕,怎麼賣?”
少年又是靦腆的一笑,答道:“這是仙人球,一盆二兩銀子,這兩盆叫……叫‘麗人菊’,一盆一兩銀子。”
雲溪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少年人靦腆,要價可不靦腆啊!一盆花骨朵沒幾個的大麗花他竟敢要價一兩銀子,怪不得路人都是搖搖頭就走開了,原本她以為是無人認識才這樣,原來是要價太高啊,一文錢一個包子兩文錢一大碗粥的古代,一兩銀子都夠小戶人家活一個月了!如此高價怎麼可能有人買。
“你這也太貴了吧?一兩銀夠我買盆‘狀元紅’了,還買你這‘麗人菊’,名字起的倒好,就是這麗人有點醜,如此粗壯倒像是燒火婆子。”
還沒等雲溪還價,後麵圓圓就嚷起來,這幾天她被靜姐兒拉著逛了不少地方,對京城花卉的價格已經很是了解,她說的‘狀元紅’乃是最受京城人喜歡的牡丹品種,以花朵碩大,顏色厚重聞名,屬於大眾但供不應求的品種。
“不……不還價。”少年聞言臉色漲得通紅,但對價格還是很堅持。
不降就不降吧,難得遇見,雲溪從荷包裡掏出十兩銀票,“給你錢,這些我都要了。”
“溪姐兒,太貴了。”圓圓一拉雲溪衣袖,小聲道:“好歹還還價呀。”
“買個稀罕唄。”雲溪笑著將胳膊撐開,將銀票遞給少年。
“多謝你。”少年接過銀票,大概看了看就裝了起來,彎腰搬起花來,“小妹妹,這輛車是你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