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正是嚴醫生。
此刻女仆文闌坐在副駕駛座上,正盯著嚴醫生微微有些怔忪。
眼前空無一人的街道和城市,讓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那個酒店發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們在夜晚的時候趕到酒店,因為實在沒有其他落腳的地方,而夏翡時的身體狀況不佳,又需要立刻進行治療和照看,所以即使知道危險,他們也隻能進入酒店當中找個落腳之處。
同樣住在酒店裡的還有不少逃難的人們,在這樣混亂的環境下,嚴醫生早就已經想到了可能發生的情況,所以提前做好了防範準備。
可是即使是他們輪流清醒守著房間,卻依然沒能夠避過那些鬨事的家夥。
嚴醫生不希望文闌涉險,所以在麻煩到來的時候,他主動讓女仆和夏翡時藏在房間裡,自己走上前去應付起那群麻煩的家夥。
可是醫生離開房間後久未歸來,文闌也因此擔心起來。
於是在做足心理準備之後,文闌悄然離開房間,去了外麵查看。
走出房間後的文闌,沒多久就看到了嚴醫生在樓道的角落裡被人毆打的場景。那群人的拳腳不住地在嚴醫生身上重重揮打著,而嚴醫生倒在地上,半點動靜也沒有,全身都是青腫以及血跡,連呼吸的起伏都已經看不到。
文闌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她明明恐懼至極,但卻竟然在那個時候忘記一切,隻是不管不顧地朝那頭撲了過去,試圖阻止他們的動作。
然而嚴醫生的身體冰涼,呼吸薄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女仆文闌雖然不願意接受,但也幾乎已經在心底承認了嚴醫生已經死去的現實。
接下來就是那群家夥看到了她,他們終於中止了對嚴醫生的折磨,改為折磨她。
文闌拚命抵抗,卻還是沒能夠攔住,讓那群人衝進了夏翡時所在的房間裡麵。
接下來的事情,說起來文闌都覺得無法相信。
在她本來以為已經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一群動物出現,並且救下了他們。
那群曾經出現過在莊園裡的動物,很輕鬆地解決了鬨事的家夥們,而夏翡時則讓文闌啊先行帶著東西離開,去外麵等待他。
文闌答應了下來,但她回到車旁,安靜地等待了很久,卻沒辦法等到夏翡時的出現。
而風暴已經席卷過來了。
文闌試圖回去再尋找夏翡時的蹤跡,但才走到大門處,她就見到了她原本認為已經“死去”的嚴醫生。
嚴醫生艱難地來到她的麵前,擦拭掉唇畔的血跡,搖頭說道:“翡時少爺已經不見了,我先帶你離開這裡。”
在那之後,他們就開始了逃難之路。
因為車還在,裡麵的物資也都還在,所以他們算是在逃難的時候準備比較充分的那種,也正是因為這樣子,所以他們這一路上雖然遇到了不少狀況,但也都平安地應對了過來。
嚴醫生的傷勢不輕,但他自己就是醫生,又有著充足的醫療器材,所以恢複的效果還算不錯。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已經安全地存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並且在一路上,他們甚至還順路救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
這幾個人原本是工廠裡的工人,因為受傷被人扔下,所以險些死在路邊上。
嚴醫生本來不願意救他們,但這幾個人看到嚴醫生他們經過的時候,竟然安安靜靜地等在路邊,既沒有一擁而上,也沒有圍追堵截,看起來倒像是已經放棄了掙紮,正在安心等死。
這樣的場景令嚴醫生和女仆心裡同樣沉重而無奈,他們原本已經驅車離開,但在開過了好一陣之後,嚴醫生還是回頭向文闌問道:“回去看看?”
女仆知道嚴醫生在說什麼,因為她也在不斷地回想著剛才見到那幾人的情景,所以她毫不遲疑地點了頭。
於是他們終究還是倒回去,把那幾個人帶上了。
那幾個人看起來的確是憨厚老實的工人,嚴醫生和女仆給他們吃喝,他們就死心塌地地跟在了嚴醫生他們身後,每天非常聽話地幫忙辦事,從來沒有叫苦叫累。
但因為有那座酒店裡發生的事情在先,所以即使是這樣,嚴醫生和文闌也沒有辦法完全地信任他們。
直到現在也是。
看著那群人去外麵查探,文闌忍不住麵帶擔憂地看向嚴醫生。
而嚴醫生此時和以前看起來完全判若兩人,他不修邊幅的模樣,再加上臟亂的衣服,看起來已經沒有半點從前的斯文醫生模樣。麵對著女仆的猶豫,嚴醫生表現得從容很多,搖頭說道:“反正事情再壞也就那樣,走一步算一步就好了。”
兩人再度沉默了下來,隨後女仆忽地開口:“你……”
在她出聲的同時,對麵的嚴醫生也正好出了聲。
他們相互對視著,都很清楚對方心裡麵最在意的究竟是什麼。
是夏翡時。
那天在匆忙當中,他們在酒店裡又倒回去找了一遍,的確沒能夠找到夏翡時的蹤跡,在情況危急的關頭,他們隻能相信夏翡時已經提前被人帶走,所以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一邊前行一邊尋找著夏翡時的蹤跡,可是手機在這種混亂之下已經沒有了信號,彆的方式也沒有半點作用,這麼多天以來,他們根本沒能夠得到和鬱陌有關的半點線索。
他們都很清楚夏翡時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在這麼長的時間沒能夠找到夏翡時的情況下,很有可能……
文闌眼圈始終是紅著的,她彆過臉向著窗外,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卻不想讓嚴醫生看到自己的模樣。
嚴醫生輕輕歎了口氣,這次沒能夠說出安慰的話語。
大概三個小時過後,幾個年輕男人回到了他們的車前,並且帶回了加油站的位置。
嚴醫生開著隻剩下最後一點油的車,很快來到了加油站的附近。
不過他們很快發現,原本應該空空如也的地方,這時候竟然還存在著另一戶人家。
這應該是一家人,父母帶著一個看起來隻有十歲左右的小女兒,正在加油站裡為自己的車灌滿油。從他們的裝扮和模樣來看,不難推斷出他們也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正常家庭,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那家人顯然神情十分緊張,即使是在加油的過程中,也在不時地抬起頭四處張望,似乎是怕在這個過程當中遭遇突然的襲擊。
在這種人人自保不及的時候,的確很容易遇到這樣的危險。
嚴醫生不想惹彆人的麻煩,也不想被彆人招惹,所以乾脆將車停在距離他們稍遠的地方,沒有開車靠近。
他就這麼停在這裡,等到那家人終於加滿了油,準備要驅車離開,這才慢慢地開車上前。
兩輛車錯身而過,嚴醫生看到了對方車裡麵的情形,也聽見了那個小孩正在母親的懷裡,似乎在哭著叨念什麼“狗狗”之類的話,同時,那名開車的男性正在對身旁的人說起東邊的“避難所”之類的話題。
聽到這裡,嚴醫生不動聲色,不過神態卻認真了幾分。
等到那家人的車遠去,嚴醫生才開著車過去加油,同時,他也對文闌和其他人說道:“我們去東邊看看。”
他已經想到去那邊可能會有危險,但如果能找到有組織有紀律的避難所,遠比他們在這裡幾個人摸索著前進要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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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在無人知道的時候,一批特殊的軍隊,出現在了人類世界的某處莊園之中。
夏翡時剛剛穿越過來時,還有些無法適應這樣的氣息。
他起初因為空間穿越的撕裂感稍微有點頭暈,但在這個過程當中,他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抱住了自己,並且以身體為支撐,讓他能夠站穩身體。
幾乎不用回頭去看,夏翡時就知道這麼做的人究竟是誰,因為他實在是太熟悉鬱陌的氣息了。
不過等到夏翡時徹底站穩,當他再回頭看去,鬱陌卻已經主動鬆開他,並且退到了相對較遠的位置。
夏翡時從來摸不透鬱陌的想法,不過他似乎能夠感覺得到,鬱陌在與他接觸的時候,似乎總有種小心翼翼的意思,那種感覺很難說清,就像是鬱陌在他的麵前努力在收緊著爪子,不讓自己不慎傷害到他。
四周傳來了略微吵鬨的聲音。
夏翡時微微怔住,回頭看去,才發現就在不久之前,進入穿越石門的時候,還是整裝列隊整齊有條的軍隊,現在卻已經變成了夏翡時完全預料不到的模樣。
因為這些軍隊,全部都已經變回了獸形態的樣子。
而且,雖然人形態的模樣,每個人的身體各有胖瘦,也各有高矮,但總體來說,人類之間的體型差距並不會顯得太大。
但是動物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