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陌的話的確讓夏翡時心裡覺得意外。
他低聲問道:“不是白狼?”
可是不管是兩年之前,還是現在,鬱陌所看到的鬱陌,明明都是白狼幼崽的樣子,他如果不是白狼又是什麼呢?
而且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夏翡時還從其他人那裡聽說過,鬱陌和灰狼鬱昊是同族,他們不都是狼族麼?
夏翡時心裡覺得不解,不過他卻也很清楚,在這種時候鬱陌沒有理由欺騙自己。
夏翡時在這瞬間想了不少,過了好&—zwnj;會兒他驀然靈光閃現,想到了某件事情。
當初鬱昊帶著他去遊樂園的時候,也曾經改變過自己的模樣,把自己偽裝成了犬類。
所以說難道鬱陌也是偽裝的?
鬱陌大概明白夏翡時已經猜到了什麼,所以他點頭說道:“嗯,最開始來到這座島上的時候,我是因為受傷所以才會變成幼崽的樣子,但後來再來到這裡,則是因為我不希望自己的獸形態被人看到。”
他毫無隱瞞地將這些事情說了出來,也許是因為今晚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所以他看起來有些疲憊:“有些故事很長,也很無趣,你想要聽我說嗎?”
夏翡時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想聽。”
雖然後麵的半句話他沒有說,但他其實心裡很清楚……
他的內心告訴他,關於鬱陌的所有事情,他都想要知道。
鬱陌於是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個血脈殘缺者。”
夏翡時再次點頭,雖然他其實對這些事情並不是那麼了解,對於帝國的現狀和血脈殘缺者們的經曆也不是那麼清楚,但根據鴻羽他們所說的話,他還是能夠推測出&—zwnj;些東西的。
鬱陌:“我的家族很大,也很有名望,這個家族有著極強的榮譽感,不會允許自己的後代們擁有糟糕的血脈,所以當他們發現我是個殘缺者之後,他們將我給送到了某個偏僻的星球上,派出幾個人在這裡照顧我,然後便任由我自生自滅。”
夏翡時聽到鬱陌的話,無端地從其中聽出了熟悉的感覺。
同樣的被單獨送走,同樣地從小孤獨成長,隻是不同的是,相較之下鬱陌的生活似乎比自己還要來得艱難,因為他是從出生起就已經被完全放棄,而夏翡時則是在這個過程當中,才慢慢地迎來了對於自己的宣判。
他們的經曆,竟然是這樣的相似。
而在聽到這裡的時候,夏翡時已經難以克製地開始感覺到擔心,他忍不住想要詢問鬱陌,想知道他過往的經曆,他的身邊是否也有像嚴醫生和文闌他們那樣的人,他們會不會好好地照顧鬱陌。
夏翡時的著急甚至已經體現在了臉上,鬱陌雖然現在已經沒什麼力氣,但是見到他的神態,仍然覺得有些好笑,他於是說道:“我至少平安地成長到了現在。”
夏翡時捉著鬱陌的手,模樣認真不已:“還好你好好地成長到了現在。”
對於這種經曆,夏翡時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不過這卻隻是鬱陌過往中的&—zwnj;環,他的經曆遠比夏翡時所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在這之後,鬱陌講述了後來的日子裡發生的事情。
即使是被送到了偏遠的星球上,被當作是已經被放棄的家族子孫,但鬱陌依然必須要每天學習禮儀,學習很多看起來完全無用的規矩。
獸人族的孩童,在剛出生到五歲之前,都會是獸形態的幼崽模樣,這個模樣學東西是最快的,成長的周期也比人類形態要快上許多。
然而鬱陌卻是個意外,身為血脈殘缺者,他剛出生的時候便是生著獸尾和獸耳的殘缺形態,既不是完全的人形,也不是完全的獸形。
這個形態下的鬱陌學習東西的速度比同齡孩子慢了許多,比他們也要困難許多,當時家族裡都流傳著這樣的說法,說鬱陌的腦子愚鈍,說他資質不夠,他似乎是哪裡都比不上彆人的。
即使是這樣,但對於鬱陌來說,他至少仍然能夠很好地活下去。
可直到後來,帝國的天色變了,鬱陌所在的家族內部發生衝突,大家開始為了奪位而大肆出手內鬥。
聽到這裡的時候,鬱陌認為夏翡時大概沒有辦法理解他所說的意思,所以主動停頓了下,試圖出聲解釋,但夏翡時卻立即點頭:“我知道!雖然我的家族好像沒有機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我曾經接觸過這樣的作品,是為了爭奪財產是嗎?或者家族企業之類的?大家相互給對方下絆子這樣子?”
鬱陌:“……”
他神態複雜,帝國的皇位爭鬥,被夏翡時說得像是在打打鬨鬨,鬱陌也不知道這究竟算不上形象。
不過他沒有辦法解釋清楚,於是隻能點頭接著說道:“是,之後我就被驅逐出了帝國。”
夏翡時無法理解這樣的結果,即使明明知道這是多年前發生的事情,但夏翡時卻還是喃喃地問道:“驅逐?”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家族鬥爭竟然最終會走到這&—zwnj;步,被驅逐出帝國,那麼鬱陌能夠去哪裡?他那個時候明明還是個隻有幾歲的小孩,他根本就連生存的能力都沒有。
對於這段回憶,鬱陌其實已經沒有太強烈的情緒,因為該報的仇,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報了。
所以直到現在,這些事情在他生命裡的比重也就隻是幾秒鐘的回憶而已。
他繼續講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不是因為那次的驅逐,他也不可能會成功地翻身,得到能夠複仇的力量。
在被驅逐之後,鬱陌過了好幾年糟糕的生活,他曾經在星際海盜肆虐的地方打過工,幫助他們做事,也曾經在荒星上麵撿過垃圾,為了生存他什麼事情都能去做,然而帝國方麵始終介意著他的存在,即使是在將他驅逐之後,依然不斷地派出人試圖將他抹殺。
在那樣的追殺之下,鬱陌最終逃到了某顆沒有名字的星球之上。
在那顆星球當中,他的確擺脫了追殺著他的人們,但也是直到後麵的追兵們莫名地消失之後,鬱陌才意識到那顆星球並不像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那是顆彌漫著毒霧的星球。
可是當鬱陌真正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要離開已經來不及了,他因為毒霧而失去意識,倒在那顆星球之上,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但離奇般的事情發生了,當他再次恢複意識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身邊正有&—zwnj;顆紅色的古怪晶石。
鬱陌之所以能夠活著,便是因為他在昏迷前掙紮的時候,在最後的關頭觸碰到了這個東西,並且把它當成了救命稻草般緊緊地拽在了手裡。
而這顆晶石不知道究竟有著什麼樣特殊的力量,他竟然幫助著鬱陌,讓他除去了自己身體內的毒氣,並且也隔絕了外部的毒氣,讓鬱陌好好地活了下來。
因為有著這顆晶石的幫助,鬱陌再也不需要懼怕毒氣,隻要他帶著這顆晶石,不管走到哪裡,毒氣都會自動地在他的麵前散開。
這樣的事情讓鬱陌得到了新的轉機,因為有了這顆晶石,所以這顆對於其他人來說無比危險的星球,卻成為了他眼裡最安全的地方。
他可以在星球上的山林裡找尋各種食物,可以不用懼怕其他人的追殺,所以他便戴著這顆晶石在身上,在這裡常住了下來。
可是讓鬱陌想不到的是,這顆晶石雖然能夠讓他脫離毒霧的威脅,但卻並不是完全能夠被他所掌控的東西。
那顆晶石上麵的古怪,當時的鬱陌並不清楚。
他發現晶石的問題,是在住在那裡兩年半之後的某天。
鬱陌某天在池塘邊打水的時候,突然之間看到了自己倒影在水中的影子,並且——
他發現自己原本藍色的瞳孔當中,竟然多了&—zwnj;抹古怪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