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憨憨的露出一嘴白牙,指了指桌上的座機,然後便試探著往桌前湊。
這小子瞧著雖然憨憨的,個頭也不是很高,可膽量卻著實不小,要知道就算是監獄裡那些好勇鬥狠的犯人,也未必敢頂著徐琨的壓力繼續靠近。
當然了,徐琨之所以能有如此威懾力,也是因為他一穿三的戰績擺在那裡,否則單憑眼神兒就想要震懾那些重刑犯,純屬是癡人說夢。
發現果然鬨了誤會,徐琨的眉毛眼皮往下一垮,收斂了臉上的凶相,平平無奇的從桌上下來,道:“那你打吧。”
誰知方才還心急火燎的小個子,見此情景卻反倒站住腳,盯著徐琨的臉上下打量,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寶貝一樣。
徐琨被他看的不耐煩,又瞪起眼來催促道:“你小子到底打不打?”
然而見他重新露出凶相,那小個子非但不怕,眼裡反倒放出光來,嘴裡說著:“打打打,俺這就打。”
然後一邊摸出個BB機來,一邊仍是忍不住偷眼打量徐琨。
這小子難道認識自己?
可聽他口音不是老家那邊兒的啊?
然而不知為何,徐琨瞧著對方也有些眼熟,正琢磨是在哪裡見過對方時,那小個子忽然麵露疑惑,擺弄著座機詫異道:“怪了,這咋打不通呢?”
“估計是六哥上鎖了。”
徐琨說著,從兜裡摸出那支諾基亞遞了過去:“用我的吧。”
“這……多謝大哥、多謝大哥!”
那小個子誠惶誠恐的接過手機,連聲道了幾聲謝,這才按照BB機上的訊息撥通了電話,操著帶口音的普通話道:“喂,陳哥,我保強啊,兩米來高的土圍子後空翻?可以放墊子是吧?那沒問題,肯定沒問題!80一天,演屍體再加20塊錢紅包?那行、那行,俺明天六點半就去門口等著,陳哥您放心,肯定耽誤不了咱們劇組拍戲!”
徐琨聽到這裡,總算是明白自己為什麼看對方眼熟了,這不就是那個演電影的王保強嘛!
監獄裡偶爾也會組織看犯人看電影,放的大多是些合家歡喜劇片,而王保強正是這類片子裡的常客。
雖然徐琨也曾聽一起看電影的獄友說起過,王保強是草根出身,可也萬沒想到會在工地上遇到他。
正覺得不可思議,王保強已經掛了電話,千恩萬謝的將手機遞了過來,但卻沒有急著離開,反而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勢。
“怎麼了?”
發現眼前是未發跡的大明星,徐琨正樂得與他攀談幾句,於是笑問:“有事你就直說,大老爺們怎麼還扭扭捏捏的。”
“內個……”
受徐琨的態度鼓舞,王保強雙手在臉上比劃著,好奇道:“大哥,你方才是怎麼弄的?就是突然變得特彆、特彆……然後又一下子變得和氣了。”
說到半截,他又覺得這話過於唐突,急忙解釋:“俺沒彆的意思,俺、俺其實是個演員,俺就想知道大哥你是怎麼做到的,剛才一下子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俺以前也對著鏡子練過,可就是做不到大哥你這樣、這樣……嗯,這樣收放自如,對,就是收放自如!”
聽他‘俺俺俺’的語無倫次,徐琨不由好笑,先是將劍眉一揚,殺氣騰騰的問:“伱說的是這個?”
旋即眉毛又往下一垮,恢複成了平平無奇的狀態。
“對對對!”
王保強激動的直拍大腿:“大哥,你這是怎麼練的,能教教俺不?俺、俺可以給你交學費,拜師學藝也成!”
他已經當了兩年群演,雖然限於文化水平,概括不出什麼理論來,但至少能看出這套表情變幻所展現的表演張力。
若是學會這一手,彆的不好說,演個兩幅麵孔的反派肯定沒問題。
“哈哈~”
見未來大明星說要拜師學藝,徐琨不免有幾分得意,嘿笑道:“先不說你能不能學會,就算學會了,這人跟人的三庭五眼又不一樣,我這法子放在你身上未必好用,彆費半天勁,最後白忙活一場。”
不說先天的外在條件,以及後天殺過人的經曆,單隻是這套表情變換就沒那麼簡單。
雖然看似隻是壓住眉梢、控製眼皮和眼睛周圍的肌肉,但真想要做到駕輕就熟,甚至養成平時的習慣,卻必須付出長時間的努力才能做到。
他也是因為吃了麵相太凶的虧,痛定思痛外加在牢裡閒極無聊,才用了十多年的苦磨工夫練到這等地步,若是在外麵,隻怕一輩子也……
等等!
看著有些失望的王保強,徐琨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既然連未來大明星都想拜師學藝,那自己憑借這變臉的本事,是不是也可以去做個演員?
眾所周知,娛樂圈賺錢快、美女多、還能揚名立萬,這不正符合自己瀟灑快活的人生理想嗎?
況且自己雖然在看過的電影不多,但能拿到在牢裡放映的,應該都是名氣不小的片子,若是自己抓住了這些風口,說不定真能在娛樂圈混出個名堂來!
而且就算最終沒能混出來,至少也可以和未發跡的王保強拉上關係,這買賣怎麼算都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