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的時候,李陽導演聯絡了正在劇組拍攝的徐琨等人,詢問等過完年,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柏林電影節。
這屆柏林電影節是大年初六開始,到正月十六結束,加上事前事後的準備,差不多得半個月時間。
李義祥是頭一個拒絕的,他的戲主要都安排在年後了。
王保強是第二個拒絕的,因為他聽說來回的差旅費沒人給報,李陽隻能自掏腰包承擔大家的旅費,而他既不想給李陽增添負擔,也不願意自己出這份錢。
徐琨本來是想去的,哪怕最終沒什麼收獲,增長一下見識也好。
偏偏這時候劇組出了意外。
臨近過年,本來大家都準備好要迎接放假了,結果劉導突然消失了兩天,等回來又窩在剪輯房裡不肯出門。
一開始大家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甚至都有傳言說是投資方出了問題,《少年天子》拍不下去了。
後來見這麼人心惶惶也不是個事兒,潘葒老師才私底下悄悄澄清,原來是劉衡導演的父親突然逝世了。
這個消息對劉衡導演來說,肯定比投資人撤資更難以接受,但劇組卻總算是稍稍穩定了——完全穩定是不可能的,雖然就算劉導一蹶不振,投資方也會換個人繼續拍攝,但要是搞的前後脫節,這部戲可就毀了。
好在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
三天後劉衡導演從剪輯房裡出來,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窩深陷、滿臉的絡腮胡子,但精氣神卻比大家預想的要好上不少。
麵對全劇組上下的關切,他平靜的表示,自己已經把所有悲傷的情緒,都剪進了已有的成片當中。
這是年輕演員們在《少年天子》劇組裡,受到的第二次震撼。
這下子徐琨哪好意思請假去柏林?
於是最後依舊隻有攝像師老哥,不離不棄的陪伴在李陽身邊。
而等到過年的時候,劇組上下又一致同意將假期從九天壓縮到了四天,臘月二十九放假,大年初三一早複拍。
這一下受影響最大的就是保強。
從99年北上京城開始,他已經有三年沒有回過老家了。
今年掙到了錢,演繹事業也有明顯的發展,本來保強是打算衣錦還鄉的,連買什麼東西帶回去都已經提前盤算好了。
結果這一下子隻給了四天假,再回老家就有點不趕趟了。
其實按照徐琨的意思,完全可以和劉衡導演打個商量,把保強的戲份往後挪兩天,畢竟保強這情況確實特殊。
可保強自己不敢去說,還硬攔著不讓徐琨去說,說是導演死了親爹都沒耽誤事兒,自己哪能拖劇組的後腿兒?
“再說俺要是走了,誰陪你過年啊?”
麵對那一臉憨笑的小圓臉,徐琨還能說什麼?
臘月二十九上午,兩人迎著漫天飛雪離開了劇組,回到出租屋的時候,發現林老板的飯館已經關門了,上麵寫著過完年初六開始營業。
中午兩人沿街找出老遠,才發現了一家對外營業的小飯館。
就這,保強還感慨年味兒越來越淡了,以前根本沒人會在這時候開門營業。
“你管他年味兒淡不淡的,隻要酒不淡就成。”
徐琨一向是不喜歡過年的,小時候每次過年,他總是最孤單的那個,周遭的熱鬨隻能反襯出他心底的冰涼,而等長大以後,他又成了眾多孤寡中的一個。
寶強做兄弟是合格的,做酒友就完全不合格了。
徐琨還沒怎麼儘興,他就已經爛醉如泥了。
徐琨隻好打包了幾個菜和兩瓶老村長,準備等晚上再喊保強喝個還魂酒。
當然了,年三十的方便麵也是必不可少的。
這回路過學院路的時候,保強不避著走了,改橫著走了,一路嚷嚷著先娶個北大的,再娶個清華的,人大的姑娘都隻能當成備選。
徐琨哭笑不得,這小子平時蔫頭巴腦的,沒想到原來也有個大大的後宮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