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乞丐見沒有了機會,又各自尋著酒樓前避風的位置坐了下來,其間還有人會因為搶一個好位置而發生口角,甚至是大打出手。
對這一切,賈平安沒有去管。自棄之,何以讓天救?
兩人走了百步,距離懷才酒樓更遠了一些,賈平安這才開口問道:“城內有一個叫佟夫子的人,你知曉他家在何處嗎?”
“佟夫子?知道知道,小的知道。”少年乞丐見是此事,連忙點頭應是。
“帶路。”賈平安輕輕頷首。果然乞丐都是地頭蛇,對於城內的情況比他要了解許多,找人時倒是可以省去許多的麻煩。
知曉了賈平安的目的之後,少年乞丐便在頭前引路,腳步不快不慢,讓跟著他的公子即不會太累,也不會耽誤了趕路的時間。從這一點來看,他是很有眼色之人。
佟宅。
比之賈宅亦有不如太多。
隻有兩間破舊茅屋,還屬於那種四處漏風的一種,可以想見,住在這裡連基本的保暖都做不到,能舒服了才是怪事。
小院之中,一位年紀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正負手而立,口若懸河的向著麵前的兩名衙役痛訴著什麼。
賈平安來到了院外站定,如今的他耳力極好,儘管還有一些距離,但他還是聽清了那中年人,也就是佟夫子在說著什麼,無非就是告惡人之狀,同時還提出了要求,希望官府可以借給他一些銀錢,他想要給自己的老仆佟貴看病。
麵對著這些要求,兩名衙役搖頭拒絕。
“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賊人我們會去查,至於你所說的借銀之事,還是不要再提了。”兩名衙役麵色上並無任何表情般的說著。對他們而言,像是這樣的事情他們見得多了,同情之心早就淹沒在生存之外。
不過是普通的衙役而已,他們的生活也並不富裕,哪裡還有餘力去接濟旁人?
記錄下了這裡被盜的事情,以及所盜之物,不顧佟夫子的苦苦哀求,兩名衙役是轉身就走,留下了這位夫子站在那裡長籲短歎。
賈平安的視力極佳,他甚至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就是在剛剛,這位夫子的雙膝竟然有些發軟,看那樣子,隱隱有著下跪之意。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尤其是讀書人,極重氣節。
可就是為了救下仆人,這位夫人竟然都想要給人下跪,若非是被逼無奈,怎會如此?
若非此人是長心之人,又豈會有這樣的想法。
將一切看在眼中的賈平安,眼看著兩名衙役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之後,這便大步向著院內就邁入了進來。
隻顧著悲傷的佟夫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賈平安的到來。直至雪地上響起了腳步的聲音,他這才猛然抬頭,看到的就是一個身穿著羊裘外袍的少年赫然般站在自己麵前。
少年唇紅齒白,臉上乾淨無比,看之就會給人一種舒服之感。最重要的還是少年的氣質,有如大雪中挺拔而立的青鬆,光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之感。
“你是...”
陌生人入院,看樣子應該還不是普通之人,身帶儒氣的佟夫子眼中儘是疑惑。
“我是大夫,聽聞這裡有病人,正好路過,便來看看。”賈平安開了口,短簡而明了。
“大夫?”聽著這個自稱,佟夫子又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賈平安,發現他真的很年輕。若是平時,他很可能就會拒客了,畢竟醫者是極為看重年歲的。
隻是現在,家中被盜,早已經是身無分文,且求人無門之時,但凡有一顆稻草他都會緊緊抓住。
很想讓賈平安試一試,畢竟這是一個機會。隻是一想到自己口袋裡無錢,佟夫子的臉上便露出了為難之色道:“可是我沒有錢付診費。”
“無妨,碰到就是有緣,可以賒賬。對了,你不會不認賬吧。”
“當然不會。”聽到可以賒賬,佟夫子哪裡還會不應。他隻是家中被盜,一時拮據而已,他可是識字的,彆的不說,就是給彆人書寫家信,多少都是有些收入的。“大夫,請!”
回過神來的佟夫子連忙側身相讓,賈平安也不客氣,大步而入,直奔麵前那正對門的草屋而入。
草屋內的麵積並不大,一入其中,一張木床即映入眼簾,此時上麵正躺著一名臉色潮紅的男子,不用說,他應該就是老仆人佟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