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嬰之那日心情不佳地回了王府, 她倒也沒有氣惱溫善拿她當君臣關係來處理,畢竟在私底下她們的關係也已經超出了君臣的範圍, 不過那話從溫善的口中說出來就是讓她不甘心,乾脆就先回了。
回去後仔細想了數日, 她又很快地自我開解了。當發現溫善的四柱法被朝廷廣泛使用時,她的心中彆提有多替溫善開心和自豪的了。
“小郡主為何看朝報都能如此開心?”趙鈴問道。
鄴嬰之在趙鈴喊自己“小郡主”之時便有些恍惚,她努了努嘴:“你們日後都彆叫我小郡主了,我不小了。”
趙鈴一愣:“是,小——郡主。隻是婢子們都叫了十多年了,這一時之間怕也會難改口。”
“我不管, 你們都得改口。”鄴嬰之道。
在鄴嬰之的堅持下,趙鈴隻好跟阿元幾人打了招呼讓他們改口,連帶著對鄴純之的稱呼也變成了“大郡主”,這讓鄴純之也稍微感到有些微妙。
從國子監放課後, 鄴嬰之忽然想去找溫善, 便直接從家門前而過,去了司農寺。她揣測溫善還未散衙, 果不其然,那胥吏說溫善還在判事院處理公務,於是她便走了進去。
還未開口喚溫善, 便看見溫善跟一個官奴婢相談甚歡,這畫麵怎麼看都覺得礙眼, 於是下意識地冷哼了出聲。
對於小郡主的出現, 溫善既感意外, 又似乎不怎麼詫異,她向小郡主行了禮,田蕙也驚覺來者的身份而有些緊張——小郡主也是姓鄴的,而她們家會落得如此下場都因鄴氏。她對小郡主怨恨倒談不上,隻是卻無法打從心底裡恭敬起來。
“我還以為你是要處理公務所以才遲遲沒有散衙回去呢,卻不曾想是在會佳人。”小郡主揪著手中的帔帛,隻覺得心中不痛快,想到什麼便直言了。
田蕙覺得這話聽起來很怪,倒是溫善抿嘴笑了會兒,對田蕙道:“你先下去吧。”
田蕙離去後,溫善才道:“小郡主,我何來的會佳人?”
“你彆妄想抵賴,方才的奴婢!”
“小郡主莫非是見我穿這身官袍久了便忘了我與那奴婢同為女兒身了?”
小郡主有些不服氣地嘟嘴:“同為女兒身便不行了嗎?”心中卻有些惴惴不安,莫非溫善看出了她的這點小心思?
溫善眼中的一絲愕然一閃而過,這小郡主果真還是少年心性,想到一出是一出。隻是再過幾年,這份心性被消磨了,她怕不會這麼想了。
“我不過是幫她處置了一個輕薄了她的小吏,她對我表達了謝意罷了。”
小郡主還在忐忑地等著溫善的回複,結果她把話題拐回了上兩個問題處,讓小郡主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嗯?啊?輕薄!”
“雖是司農寺的內務,不過想必明日便會傳了出去,與小郡主說也無妨。”
小郡主聽了田蕙的遭遇,極是惱怒:“我可未曾聽說過這等荒唐之事!阿元也是官奴婢出身,雖然後來被赦免了也選擇跟隨我,可即便是跟著我,她也未曾在許王府遭遇過這等事。這典事怎的說也是一個胥吏,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司農寺之中便動此邪念?!我看不僅要將他抓去見官,還得將他也籍沒為奴,讓他嘗一嘗身為奴婢的苦。”
溫善笑了,小郡主說得正惱,聽見這笑聲便橫了一眼:“你笑什麼?”
“沒想到小郡主也這般嫉惡如仇,那小郡主還認為我是在會佳人嗎?”
“……”小郡主語塞了,眼珠子骨碌一轉,悻悻然地道,“算你不是在會佳人了。”
“汙蔑我之事就這麼結了?”溫善問。
“哪、哪有汙蔑你……”小郡主心虛。
“若因此而有人在外傳我有磨鏡的喜好的話,那該如何是好?”溫善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看著小郡主。
“磨鏡是什麼?”小郡主問。
溫善忽然語塞,雖說磨鏡是指兩個女人之間的感情,可它初初的由來是帶著一絲情-色的,這些話如何跟小郡主解釋?不過她知道這個詞,是因為年少時求知欲太盛,經常上百科,結果在一個又一個打開的頁麵中便無意地點開了這個詞條,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摸了摸小郡主的腦袋:單純真好!
小郡主忽然從身上拿出她帶過來的朝報,道:“溫善你看,你的四柱法被用了。不過為何這上麵沒提到你的名字?”
溫善啞然失笑:“這有何關係?能為人所用、適用便好。”
“可你花了那麼多心血,大家都不知道是你所修繕的,那該有多可惜。”小郡主恨不得廣而告之,這是溫善的心血。
溫善無法跟她解釋官場上的事情,隻能問道:“小郡主餓了嗎?”
小郡主摸了摸肚子:“好像有些餓了。”
“那還不回去用膳?”
小郡主拽著溫善的衣袖:“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