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這回傻眼了,男子又對鄴嬰之道:“你一旦接了手,他的同夥便會假裝看熱鬨的百姓圍過來紛紛指責你,令你迫於壓力而掏錢認下。而他也會在事後溜之大吉再換一個地方,讓你找不著他。”
鄴嬰之這才明白為何有些人打算過來湊熱鬨卻被男子的仆役給攔了下來,她很是懊惱:明明溫善已經叮囑過她不可小覷街上的人,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普通人興許是披著羊皮的狼,可她還是險些著了道。
“你無憑無據……”小販依舊在作垂死掙紮。
“要不我幫你檢查一下這些玉器的品質如何?”男子伸手要拿一塊禁步,那小販連忙把布角一扯,所有的玉器都被他收了起來,他也不多說廢話,直接抱著東西就跑。
小販的同夥見狀,也隻能跑了,誰讓他們的對話已經引起了路過的百姓的注意?而且男子和鄴嬰之的身邊都跟著人,一看就惹不起。
鄴嬰之叫道:“不許跑,我要把你們抓去見官!”但是那些人早就擠入人群之中,逃了個沒影了,顯然對這兒的環境了如指掌。
“算了,彆追了。”男子忙道。
鄴嬰之隻想到還會有人被欺騙,便意難平。但是今日這人幫了自己,她也該道謝,不過還有一絲不解,她分明已經摘下了飾物,身上也無多少值錢的飾物,為何還會被人訛上了?
男子聞言,笑道:“小娘子的身邊跟著三個人,一看便知非尋常人家出身,他們常年混跡市井,對於這點識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你好像很了解,你是何人?”鄴嬰之問。
男子用扇子輕輕拍了拍腦袋,笑道:“恕在下失禮,未自報家門。在下朱照言,是來參加春闈的舉子。”
“這麼說,你不是在國子監進學的了?”鄴嬰之道。各地才舉行了秋闈沒多久,不可能這麼快便趕到洛陽,所以朱照言極有可能是三年前便得解的舉子,不過沒考上,便又回家鄉等了三年。
“在下一直在州學進學,上個月前才到的洛陽。”朱照言道。
“那你懂得還挺多的。”鄴嬰之道,她一個土生土長的洛陽人,竟險些著了騙子的道,還不如朱照言這麼個外地人。
朱照言笑了笑,道:“小娘子若是想買玉飾,倒可以到有名氣的玉器鋪去買,在下雖來洛陽的時日不久,可朱家卻有鋪子在洛陽,所以還是能幫上小娘子的。”
鄴嬰之有些猶豫,她倒是不缺這些物件,不過是想買一樣送給溫善。溫善平日的裝束都很簡單低調,連像樣的玉飾都沒有,她受了溫善那麼多恩惠,也該送一些禮物聊表心意。
可想到剛才的遭遇,對於朱照言是否是彆有所圖,她便有些不確定了。
“我家娘子並不缺玉飾。”趙鈴瞧出鄴嬰之的猶豫,便上前道。
朱照言眨了眨眼:“哦,那是在下唐突了。”
“你帶路吧!”鄴嬰之忽然堅定了意誌,朱照言既然說此處有他家的店鋪,那就不能欺騙她,否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和周圍的熱鬨相比,人丁稀零,又不大肆慶賀中秋佳節的溫家便顯得蕭索。
溫褘與孟芳帶著溫元到街上去湊熱鬨了,葉芳則受她亡夫的家人所邀,前去相聚。賀顧與溫善到賀家吃過了晚食便早早地回來了,見此情景,便乾脆讓高二和柏伶也放個假,出去玩去。
“唉……”饒是賀顧對著溫俞的牌位也掩飾不住落寂。
每逢時令節日,她看見周遭都那麼熱鬨,一家子喜氣洋洋的,再想到溫家人丁凋零,便很是難過。
賀家的人倒不是沒想過讓她再嫁,但是她心裡始終放不下溫善,怕她跟著嫁去彆人家會受欺負;再者她不認為還會有哪個男人會如溫俞這般喜歡不介意她長得五大三粗,又不溫婉。
萬一溫善將來要嫁人了呢?賀顧更覺寂寞。
溫善抬頭看見賀顧喝了一杯酒,桌上的月餅倒沒動過,便道:“娘,酒喝多傷身,勿要貪杯。”
“你才是,看什麼書呢,多傷眼睛!”賀顧道。
“燈籠點這麼多,不用來看書倒是浪費了。”溫善笑道。
母女倆正說著話,賀顧隱約聽見外頭的門環響聲,她道:“這是他們回來了?可他們明知不曾鎖門,為何不直接推門進來?”
“我去看看。”溫善道。
“我們一塊兒去罷!”即使是在天子腳下,可也怕闖入的賊人,賀顧還懂一些功夫,倒是溫善柔柔弱弱的怕是不足以製敵。
來者是李筠家的仆役,他對溫善道:“溫丞,我家夫人讓我來向你說一聲,她看見懷寧郡主在興寧街上閒逛。”
溫善呼吸一窒,小郡主在街上閒逛,李筠為何要特意派人來知會她?
“而且懷寧郡主似乎有麻煩。”那仆役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