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正在一塊平滑的磨刀石上磨菜刀,他連頭也沒有抬,“今天梁四爺問到你了,讓你有空去找他,他要跟你說說話。”
“哦,知道了。”方義答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門,朝梁四爺家走去。
夜色漸深,漫天星鬥閃耀。暖暖的微風拂麵,讓人心頭愉悅。
從梁四爺臥房的木頭窗戶裡透出昏黃的煤油燈光,還伴著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方義見梁四爺此刻還沒有睡,便來到了大門前,正好撞見梁四爺出門倒洗腳水。幸虧方義眼疾身快躲得及時,要不然就全倒他身上了。
梁四爺冷不丁見一個黑影一閃,倒是嚇了一大跳,忙問:“是誰?”
“四爺,是我,方義。”方義趕緊回答。
梁四爺哈哈大笑起來,忙招呼方義進屋裡坐。
在昏黃的煤油燈下,梁四爺和方義促膝長談。梁四爺並沒有因為方義被學校開除而責怪他,反倒勸說方義,要學會負重前行,人生難免磕磕絆絆,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困難,沒有人一直一帆風順。但所有的不好都會慢慢過去,會被時間帶走,會被人們遺忘。
當聊到買牛這件事時,梁四爺不免發出聲聲歎息,愁容滿麵。方義耳朵在聽,眼珠子卻骨碌碌亂轉,很快,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方義起床洗漱後,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一直朝村子東邊的那片平頂山崗子走去。
方義一路疾步如飛,很快便來到了張達豐的磚窯廠前。
清晨的磚窯廠,一片靜悄悄。早晨的陽光暖暖地照耀著,到處都是成片的黃色泥土,中間夾雜著深一塊淺一塊的綠色青草。一堆堆碼得高高的紅磚塊,仿佛一條條長龍臥在那兒。
方義興奮地圍著窯廠轉了好幾圈,隻是沒有見到一個人影。正當他準備走進磚窯洞裡瞧瞧時,身後傳來一聲雷一般的嗬斥:“你是誰?一大清早想要乾什麼?”
方義著實吃了一驚,轉身回頭看時,隻見在草棚子下麵有一堆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鋪著一床被子,被子裡正爬起來一位老人。
“我來找張廠長。”方義連忙回答。
“他還沒到。工人也還沒上工呢。你來早了。”老人穿好衣服後,利索地爬起來,鋪床疊被。
方義走過去幫忙,卻被老人拒絕。
“那張廠長什麼時候來?”方義有些著急地問。
老人收拾好床鋪後,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方義,“你是誰家的小孩?找張廠長做什麼?”
“我……”方義欲言又止,想了想後,還是把心裡話說了出來,“我想來這裡乾活掙錢!”
老人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你一個小毛孩子,也想來這裡上工掙錢?開什麼玩笑!”
方義見老人嘲笑他,卻並不氣惱,“乾活兒需要有力氣,對不?我有的是力氣!”
老人撇了撇嘴,用極其懷疑的目光又把方義上下打量了一遍,“小毛孩竟然也學會了說大話。這裡的活兒是非常辛苦的!你每天能跟那些個壯勞力一樣乾活兒?”
方義笑了笑,“不讓我試一下,怎麼會知道呢?”
老人見方義態度堅決,似乎把握十足,便指著不遠處一塊約一百多斤重的大石頭,“你要是能把這塊大石頭挪開一米遠,廠長就會收留你。”
方義扭頭看看那塊大石頭,微微一笑。隨即大踏步走過去,彎下腰,雙手環抱石頭,運足氣力,大叫一聲:“起!”慢慢地,那塊石頭離開了地麵,直到被方義穩穩地高舉過頭頂。
老人站在一旁,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