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出房門時,忽然想起了從鐘畫那兒借來的那本書以及鐘畫送他的那支玉簫,於是又將它們一一放進了皮箱裡。然後,他站在門口環顧了一遍這個即將不屬於自己的二樓,內心湧起無數感慨。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方義撇撇嘴,咬咬牙,對著翔哥的巢穴看了最後一眼後,轉身下了樓梯。
此時,慧子和徐林峰也已經收拾好了各自的行李,正站在院裡等方義。見方義出來了,便和方義一起,從容地踏出了院門。
徐老大夫婦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裡,目送慧子一家三口離開後,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徐林海撇撇嘴說:“我還真沒看出來,徐林峰什麼時候竟長本事了?要不是他剛才的那一聲叫喚,現在他們三個手裡的箱子豈不都歸咱們了嘛。”
李瑩白了一眼徐林海,尖著嗓子說:“你也真是沒見識!他們三個,兩個大窮光蛋加一個小窮光蛋,能有什麼好東西擱在箱子裡頭?還不是那些破衣爛衫!”
徐林海聽老婆這麼一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對,對,你說的是!他們仨兒,兩個大窮光蛋加一個小窮光蛋……”
已經離開徐家的方義,聽見了從身後傳來的徐林海夫婦那尖酸刻薄的話語以及那狂妄自大的笑聲,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不但沒有感到生氣,反而感覺渾身一陣莫名的輕鬆。
離開了,終於可以離開了!
方義回想著來到清洲村以後發生的那一幕幕,在徐老大夫婦的霸道陰霾籠罩下,談不上有過怎樣美好的回憶。他一直在忍受,一直在克製,一直在盼望。終於,今天,臘八節這天,他盼來了出路。
清洲村即將成為不願再去回憶的回憶,那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呢?方義一路上都在認真思考……
三個人出了新洲村以後,來到了高高的一處山嶺。
方義見姑姑和姑夫已經累得出了滿頭大汗,便讓他們在山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歇息片刻。
徐林峰趕緊打開自己的箱子,從裡麵拿出一隻水壺和一袋子糕點放在石頭上,“方義,過來,喝點水,吃些點心吧。”
方義笑著對徐林峰說:“姑夫,你今天表現得真棒,既敢說又敢做。”
徐林峰從包裡拿出自己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緩緩地說:“孩子啊,不瞞你說,這麼些年我跟你姑姑為徐老大夫婦做牛做馬,也受夠了!雖然我父母去世之後,他們倆對我有養育之恩,但是我也償還了,還搭上了你姑姑的幸福,現在不欠他們什麼了。你想啊,都到最後分彆的時候了,我還有什麼不敢說,什麼不敢做的嗎?”
慧子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丈夫和方義的對話,心裡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又傷心起來,對方義說:“孩子啊,是姑姑對不起你!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要死要活非要把你弄到江南來。現在倒好,不但沒有給你美好的生活,還讓你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方義連忙安慰慧子,“姑姑,你彆這麼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你應該感到開心才對。從今往後,我們一家三口可以過上新的生活了。”
慧子擦擦眼淚,笑著說:“好!姑姑和姑夫從今往後都聽你的安排。你說到哪裡,我們就去哪裡紮根。”
三個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方義打開皮箱,從裡麵拿出鐘畫送給他的那支玉簫,對慧子和徐林峰說:“姑姑,姑夫,你們看!這是鐘家二小姐送給我的一份貴重禮物。彆的不說,如果我能找到一個好的買主,那我們至少幾年都不愁吃喝了呢。”
慧子夫婦倆大吃一驚,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啊?你要把它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