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天鳳自然懂江勝連眼神裡的意思,但好幾次話到了嘴邊,卻又猶猶豫豫地給咽了回去。她的確有滿腹心事想對鐘子恒說,可是一見到鐘子恒那張書寫著豪情快意的笑臉,她又覺得再沒有開口的必要了。
苗天鳳自從聽說鐘子恒夫婦在家經常為她而爭吵以後,情知這與她之前的種種衝動有莫大關係,致使滿大街流言蜚語肆意橫行,徹底觸怒了唐佳玉。而她從來就不是隨便的女人,因此千愁萬緒折磨得她夜裡無法安枕,導致白天精神不佳,直接影響了雅月社的名聲。
江勝連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苗天鳳的心事,於是主動找她談心,希望能夠化解苗天鳳心中的煩惱。倆人暢談了很久,最終苗天鳳同意在怡山書院與鐘子恒見麵,並從此退回到朋友的身份,不再對鐘子恒抱有任何幻想。
江勝連見苗天鳳漸漸沉默不語,知道她心有不甘,為了避免她心中的火種再次被點燃,他趕緊打圓場結束了這次會麵。
鐘子恒倒是心情不錯,儘管他到最後也沒能猜到江勝連的心思,但對這餐飯著實滿意,吃得很愉快,聊得也很開心。在閒談中,他才得知有越來越多的遊客到雅月社聽苗天鳳唱戲了,這無疑會讓烏嶺鎮的名聲變得越來越好。不過,當他聽江勝連說楊星漢要以雅月社為宣傳中心大力弘揚國粹時,心中著實有些不太痛快。凡事要是有楊星漢的參與,遲早都會變了味道。
這天晚上,鐘子恒沒有回家,在南幽園獨自就寢。他滿腦子都是大事小情,以致於夜間翻來覆去睡不著。最讓他頭痛的是金禪寺子修有意同他進行的各種頑固較量,在最煩悶的時候,他甚至有過想離開烏嶺鎮的想法。
唐佳玉見鐘子恒不回家,心中不免又生了幾分懷疑,於是她叫來秋亭,拐彎抹角想問出點真相來。
秋亭也理解唐佳玉的心思,但他也隻能如實回答:“今天陪鐘老板去怡山書院的是張耘,想必他知道事情的詳細經過,我實在是不清楚。”話說出來後,他又忽然後悔了,覺著本來沒什麼事,被自己這麼一說仿佛真發生了什麼事似的,於是趕緊笑著補充說:“鐘老板就是去那邊吃午飯了,吃完就回南幽園辦公了,因為事情較多耽擱了,所以晚上才留在那邊過夜的。”
唐佳玉見秋亭也是一番好心好意,便笑著說:“我也隻是關心他的身體,沒彆的意思。我知道他最近事情多……好了,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秋亭巴不得趕緊離開,於是轉身出門後,就一溜煙似的跑遠了。
唐佳玉坐在燈前,默默地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起身去看孩子們。
鐘畫、鐘琴和鐘棋都早已洗漱完畢,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見鐘畫房裡亮著燈,唐佳玉便敲了敲門。
鐘畫聽出了母親的聲音,於是披上衣服起來開門。唐佳玉走進屋子,坐在鐘畫的書桌前,簡單翻看了一下鐘畫今天做的功課。
自從章堯離開烏嶺鎮去了北京以後,唐佳玉發覺鐘畫和從前相比,臉上的笑容似乎少了一些,這倒是讓她有些不太明白了。既然鐘畫一直都對章堯沒有那種感情,那麼章堯的離開也就無關緊要了。這倒剛好讓胡陽有了更多機會來接近鐘畫,按理說,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呢。
“我這些日子比較忙,也沒怎麼同你好好說話。今晚你爸爸不在家,我有空了,想跟你聊幾句,不知道我們的二小姐可否賞臉呢?”唐佳玉一邊說一邊笑著起身,來到鐘畫的床沿兒上坐了下來。
鐘畫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但很顯然不像從前那樣開懷了。“我當然肯賞臉了,不知母親大人想跟我聊些什麼呢?”她緩緩地說,明亮的大眼睛在燈下一閃一閃的,依然靈氣十足。
“我想跟你聊聊……胡陽,他最近在學校表現怎麼樣?”唐佳玉的眼裡飽含溫柔的笑意。
鐘畫想了想說:“胡陽他最近挺好的,各方麵都表現得很出色,老師們都誇他了。我們倆相處得也很不錯,每天都有探討不完的話題。我覺得他比從前進步了好多,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
唐佳玉聽到這話,笑意爬上了眉梢,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