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修這話正說到了陳先生的心坎上,他衝子修笑了笑,又點了點頭。經過幾個月的休養生息,他的確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康複得差不多了,就等著春天的時候回上海了。在這一點上,他在心裡是非常感激子修的。如果沒有子修,他不會康複得這樣快。
兩人正在樹下說著話,忽然就下起了一陣雪。原來是樹上的小鳥受驚振翅飛走,驚動了樹上的雪,剛好又有一陣風來助陣,片片白雪便倏然落下了。
陳先生的脖子裡掉進了一些雪,濕了衣服,他要回房間去換衣服,便和子修匆匆作彆了。
子修看著匆匆而去的背影,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他在琢磨,剛才陳先生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沒聽見他說話,莫非……
向來擅長懷疑的子修,仿佛從來沒有讓自己的頭腦休息過,一直不停地在發問,在思索,在尋找答案,尋找那唯一的答案。
踱步回到禪房,他無法靜心打坐,便沏了一壺茶,盤腿坐在那裡慢慢喝茶,想到臘八節那天他贈送了無數包蘭香芽和白香芽給前來領粥的人們,不禁又笑了。白白送了那麼多,難道就不怕賠本?他不怕,什麼也不怕,因為他是子修,而非彆的任何人。
不過,他也有很多煩惱,其中一個同鐘子恒一樣,那就是尋找方義的下落。與鐘子恒不同的是,他從來都不希望能夠找到活著的方義,他希望的是,方義墜崖之後便乾淨利落地離開了這個人世。
跟鐘子恒相比,讓子修更加寢食難安的是方義,那個來自北方一個小村莊的毛頭小子。不過,他曾不止一次幻想過,如果徐健有方義一半的本事,那麼對於他來說也是如虎添翼了;要是徐健被方義完全取代,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然而,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為正如徐健忠於他一樣,方義完全忠於鐘子恒。
如果方義還活著,將是他最大的禍害。他常常這樣想,越想越煩躁,越想越發怒。在龜來碼頭,方義曾給他製造了無數麻煩,一次次破壞他的計劃,讓他陷入困境。
此外,子修深深地明白,對於在騎峰嶺發生的事情,鐘子恒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千方百計找到方義,尋找那二十萬的下落,這絕對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於他而言。
徐健在子修的眼中幾乎是透明的,沒有任何可疑點。子修早已從徐健口中了解了方義之前的所有情況。清洲村是方義來到烏嶺鎮的第一個落腳點,假如方義還活著,這個地方一定會是方義再次現身的地方。因此,徐健不能總是待在寺裡,他得經常回清洲村去……
清洲村的新年仿佛是要提前到來似的,已經彌漫了節日的氣息。
年輕的村長徐俊在老村長的幫助下早已成長為一個非常稱職的接班人,他帶領全村的人正邁步走向一個嶄新的天地,遍布村裡村外的花園和花壇更是為此增添了一道欣欣向榮的風景。
帶著子修獎賞的財富,徐健和父母回到了清洲村,準備在村裡過一個最得意的年。
他們跟從前相比,更加得意了,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誰也懶得搭理。儘管如此,徐俊依然像從前一樣善待他們,畢竟,這是他的父母和弟弟,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他永遠也割舍不下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