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義的功夫對於國元和館裡的其他夥計們來說,一直都是個傳說,隻是聽說過,卻從來沒見過,沒想到今天居然可以親眼目睹,大開眼界。
方義挑選了其中一塊石頭,選了樹下一個看起來比較合適的位置站穩,然後瞄準掛著燈籠的那根樹枝,用力拋出了石塊。
很快,從半空中相繼傳來兩種聲音:咚!哢嚓!
纏繞著燈籠的那根樹枝斷了一截,隨風飄飄悠悠地向地麵墜落下來。
“方義,我來接!”站在遠處的國元看見燈籠被方義僅用一枚石塊就成功打下來了,興奮得無可無不可,撒腿如飛,伸出雙手跑過去接住。
國元順利接住了燈籠,隻是姿勢不太雅觀,接到的一瞬間,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幸好沒有弄壞燈籠。
國元將纏繞在那截樹枝上的燈籠的瓔珞小心翼翼地解開後,喜上眉梢地玩耍起來。果然是一隻製作精良的宮燈,即便隻裹著一層白紗,也叫人看著歡喜。
國元一邊輕輕地轉動著小燈籠,一邊在心裡暗暗地計劃,等他把這個小玩意帶回家後,他要在這白紗布上畫畫,畫上樹木,畫上花鳥,畫上山石,畫上衣袂飄飄的仙子……
方義遠遠地看著坐在地上開心賞玩燈籠的國元,忍不住又笑了,心想,國元都十八歲了,卻依然這麼貪玩。這倒也不是一件壞事,說明他心靈純淨,心裡至今還住著一個愛玩愛鬨、容易滿足的小男孩。
方義想去看望一下柳翁。天氣怎麼熱,不知孫正華今天又為柳翁做了什麼好吃好喝的,要是有,他也想嘗一嘗。
“啊!疼啊——”
突然,方義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撕天裂地的叫喊。
怎麼回事?他迅疾轉身,卻發現國元正雙手捂著眼睛,在地麵痛苦地打著滾,周圍塵土隨風飛揚。
方義大驚失色,知道大事不妙,一連翻了幾個空心跟頭後,落在國元身邊。他立馬跪下身去,一把將國元緊緊地抱在懷裡。“國元,你怎麼了?彆怕,我在這裡!”方義顫抖著說。
“針!針!刺痛了我的眼睛!”國元依然雙手緊捂雙眼,從他的指縫間,正匆匆流淌著一縷縷黑紫色的鮮血。
方義頓時就明白了。六角宮燈裡藏著毒針,傷了國元的眼睛。他慌忙起身,背上國元就往病房裡跑去,像發瘋了一樣。
在樟樹底下,那隻沾了國元鮮血的六角宮燈正在被熱風吹起的塵土裡打著滾,那潔白如雪的白紗猙獰著血跡斑斑的麵目,自顧自地迎風肆意狂笑。
進了一間病房,方義將國元放在床上。國元已經無法說話了,隻剩下喉嚨裡傳出來的陣陣微弱的呻吟。好厲害的毒啊!好狠的心哪!方義又急又恨,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方義是在害怕,但不是在害怕國元中毒這件事,而是他很可能無法解毒。剛才一看到國元中毒的樣子,一看到從國元指縫間流出的血水的顏色,他心裡就已經明白了八九分,這種毒絕不是一般的毒!
眼下怎麼辦?還能怎麼辦?死馬當作活馬醫。隻能奮力一搏了!
此時的方義多麼希望他的師父柳翁能夠趕過來助他一臂之力啊!可是如今的柳翁,卻什麼忙也幫不上了,沒得指望。
館裡有夥計聽見了院裡傳來的慘叫聲,早已追隨方義一起來到病房。方義讓他們不要慌張,保持冷靜,抓緊時間,按照醫館常規方法搶救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