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繼續壓低聲音談論了很久,子修才起身離開了。
一出這間屋子,吳新仁就假裝和子修在談論燈籠的買賣,高言大語,說得天花亂墜,唯恐路人不知似的。
一直隱蔽在吳家燈園院外的林偉聽得清清楚楚,心裡卻直犯嘀咕,光天化日之下敞敞亮亮地談生意、說買賣,很正常,無可厚非,但也完全沒必要像這樣驚天動地吧。難道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想到這裡,他不免提高了警惕。
林偉在暗處盯著前門,先是看見子修走了出來,接著看見吳新仁也走了出來,兩人在門口說話時卻又壓低了聲音,嘰嘰咕咕好一陣子,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看得著急,此時此刻的林偉多麼希望自己長了一對順風耳。
子修順著門前的那條街一直往前走去,直到轉角沒了身影。吳新仁一直站在門口目送,直到看不見子修了,才轉身進了院子。
林偉從隱蔽的角落裡走出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朝著子修離開的方向快步追了過去。
回到屋裡的吳新仁眉開眼笑地從兜裡掏出了那些錢,點了點數後,分作兩半,一半鎖進了他的保險櫃裡,另一半裝進了一個袋子裡,仔細地封好。
這天晚飯後,樓青雲家的院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縫隙,接著從外麵先是鑽進來吳新仁的那顆胖腦袋,緊跟著就是他的肥碩身軀了。
不是樓家的門縫太窄,而是吳新仁的體格太過龐大,他又每次喜歡快速溜進來,仿佛身後有一匹狼正在追趕他似的,因此還沒等門房把院門完全打開,他就硬是把自己給全部塞進來了。
樓家開門人每次看到他這副德性,總是忍不住想笑,卻又沒有一次敢笑出聲來,隻好使勁憋住,臉都憋得跟紫茄子一般。
樓青雲剛吃過晚飯,正坐在屋裡跟妻子梅紅娟說著話,兩人也在談論柳翁醫館的事情。
樓青雲身為警官,自然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與警惕,他總覺得柳翁的突然死亡不太正常,可是眼下又沒發現哪裡有明顯的可疑之處。
他的心思依然主要放在獄中的曹世雄身上,對於柳翁的死亡也就不大關心,隻是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反正跟他沒有什麼利害關係。他儘了台麵上的禮數也就行了。
一聽說吳新仁來了,樓青雲眼前一亮,連忙讓人請他進來說話。他心裡明白,吳新仁來找他,要麼是送他好東西,要麼是管他要狠人。
樓青雲在客廳接待了吳新仁,兩人相向而坐。有段時間沒見麵了,客套的話難免要多說幾句。
吳新仁從兜裡掏出了那個袋子,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遞到了樓青雲的麵前。
樓青雲心裡高興,嘴上卻說:“又讓子修方丈破費了,這怎麼好意思啊。”
吳新仁滿臉堆笑地說:“樓局長,這話說得連我都不好意思了。方丈說了,每次都要麻煩您,實在是過意不去。但金銅實在是招人喜歡,方丈願意出這份花費,還希望您多行方便。”
“好說,好說。”樓青雲笑著請吳新仁坐下說話,“反正金銅已經被保釋了,也就快出獄了,隻是還有一些手續需要辦理。現在整天關在牢裡也沒什麼事做,隻要你們有需要,隨時帶他走便是。隻是有一點,讓他記得回來,可千萬彆跑丟了!要不然我不好向上麵交差啊。”
吳新仁連連點頭,把子修對他說的那些話又添了好些好聽的說給樓青雲聽,聽得樓青雲心滿意足。
其實,金銅早就可以出獄了,樓青雲隻是暫且拿他當作一塊誘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