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涼涼。頭頂上是一輪皎潔的明月和漫天閃閃的星辰,身旁是此起彼伏的蟲唱,嘈嘈雜雜。
深夜走在羊腸小道的山路上,耳畔時不時傳來一些野獸的聲音,悠長的狼嚎是方義早已聽習慣的了。他不禁在想,高山此刻是不是正舉著獵槍在瞄準那頭嚎叫的狼。
懷裡揣著藥壺,好似懷裡揣著一條毒蛇,方義加快了速度,腳下生風一般直奔穆野先生的家。
沒過多久,方義就來到了院門口。他湊近院門,從門縫往裡邊看,居然看到了燈光。穆野先生還沒有睡,他心裡驀地湧起一陣欣喜。
方義敲了敲院門。沒過一會兒,就聽裡邊傳來了腳步聲,漸漸向院門靠過來。開門的正是穆野先生。
“方義?孩子啊,真的是你啊?這深更半夜的,你怎麼突然來了?”穆野先生又是高興又是擔憂,“不用說,你啊,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回又要求我辦什麼事啊?”
方義帶著責備的語氣說:“穆野先生,你這警惕性也太低了吧?你怎麼敢確定這深更半夜敲你家院門的就一定是我?那萬一不是呢?萬一是壞人呢,那你可怎麼辦啊?開門之前至少要先問一聲到底是誰吧。”
穆野先生聽了方義這話,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衝著方義神秘地說:“臭小子,就你警惕性高?你也太小看人了吧?你快回頭看看你身後!”
方義一愣,看什麼?看身後?我身後能有什麼?我警惕性可高著呢,就此刻跟你說話的工夫,我後背都長了一雙眼,背後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我都知曉。
心裡雖是這樣在犟嘴,但方義嘴上可沒敢當著穆野先生的麵說出來,而是聽穆野先生的話,乖乖地轉身朝身後看過去。環視一周,都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動靜,直到收回眼光時,瞥到了隔壁高山家的院門口。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高山正隱藏在他家院門口的一棵樹下拿一杆獵槍直直地瞄準著方義。
方義心想,剛才我還在山路上想象著高山拿一杆獵槍瞄準一頭狼的場景呢,沒想到那頭“狼”竟然是我自己啊。算了,下次再也不要瞎想象了。
高山放下了獵槍,朝這邊快步走了過來。他已經聽見了穆野先生和方義之間的對話,笑嗬嗬地走過來向方義賠禮道歉了。
“方義,對不住,我可不是故意的啊。實在是為了安全起見,不得不防啊。你要是天天住在這邊,那也就不用我隨時隨刻替穆野先生看家護院囉。”高山扛著獵槍站在方義麵前,憨憨地笑著。
“高山大哥,怎麼能這樣說呢?你替我在這裡為穆野先生看家護院,我感激都還來不及呢。平時真是太感謝你和阿青嫂子了!正是因為有你們在這裡,我才能放心在醫館待著。”方義一時沒忍住,動情地說。
高山伸出手來使勁地拍了拍方義的肩膀,“我們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麼?都跟一家人似的,相互照應。有穆野先生和穆奶奶住在我們身邊,我們才不感到孤單啊。這荒山野嶺的,要多冷清就有多冷清。好了,你啊,肯定是有急事來找穆野先生,那我就不打攪你們了,回去繼續睡覺了。”說完,他就轉身回去了。
方義這才跟隨穆野先生一起進了屋裡。
“你懷裡抱著什麼?一股子藥味!”穆野先生坐在桌旁瞅著方義微微地笑。
“好吧,什麼都逃不過你的法眼。你可真厲害,居然都聞得出來藥味!好東西,我拿出來你自己看。”方義從懷裡掏出那把藥壺放在了穆野先生麵前,一下子如釋重負,感覺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穆野先生仔細端詳著眼前這把精致的藥壺,拿起來後又認真觀察了一番,麵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緩緩地說:“這不是一把普通的酒壺,這是一把轉心壺,也叫兩心壺、良心壺,好人可以拿它做好事,壞人卻也可以拿它做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