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越來越明白,兒子有時一反常態,癡癡傻傻,神經兮兮,不全是因為跟鐘畫鬨了彆扭,而是在他們兩人之外還有一個人的存在,那就是方義。
有一天下午,胡昌鴻像往常一樣,在校園裡到處巡邏,順便監督那些不在教室裡上課的老師和同學們。
昌暘大學的教學從一開始就是開放型的,除了體育課和武術課之外,也不限定其他課程必須在教室之內上課,而是根據課程內容的實際情況來決定。凡是要求去教室外麵的任何場地上的課,隻要合情合理,都會得到批準。
胡昌鴻從一個課堂轉悠到另一個課堂,不知不覺就又轉到了方義的武術課堂。
方義的武術課,不僅其他老師和學生愛看,校長胡昌鴻其實也愛看,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擁有更多的觀賞自由和觀賞權利。
遠遠地站在一旁,悄無聲息地觀賞,在觀賞一場精彩的武術表演,常常看得胡昌鴻心血來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他常想,要不是他年紀大了,一把老骨頭不敢輕易折騰,否則他也會加入到隊伍中去跟著方義一起學武,就算不能夠俠肝義膽地行走江湖,至少也可以強身健體。
正當胡昌鴻在幽僻的角落裡獨自欣賞方義的武術課時,不經意間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不遠處的一雙眼睛,明亮的大眼睛。
在離他不遠的另一處幽僻角落裡,粗壯的大理石柱子後麵,一名女生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方義的武術班,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正在給學生們上課的方義。
鐘胡兩家是幾代世交,鐘畫是胡昌鴻從小看著長大的,她的那雙大眼睛對於胡昌鴻來說,那是再熟悉不過了,無論在哪裡出現,他都能認得出來。
鐘畫在體育課的休息空當兒跑來觀賞方義的武術課,但是,她的這種含情脈脈的觀賞跟他的這種江湖俠客的觀賞相比,性質上是完全不相同的。胡昌鴻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忖度,不知不覺間,他開始理解並懂得胡陽的反複無常了。
畢竟,方義來到江南以後,一直都跟鐘家走得很近,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有親身參與過、經曆過,日久天長,年紀相仿的青年人之間彼此有了好感,也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胡昌鴻雖在道理上能夠說服自己,但是在情理上他未免要偏心一些了,他要站在自己的兒子這一邊了。不管怎麼說,胡陽和鐘畫的情感是從小到大點滴培養起來的,胡陽對鐘畫又是如此地癡情癡心,他很心疼兒子。
隻是,至少到目前為止,胡昌鴻並沒有發現方義對鐘畫有怎樣的曖昧情感的流露。
胡昌鴻曾聽鐘子恒提過,方義在他的家鄉百家村有一個青梅竹馬並指腹為婚的姑娘,這是胡昌鴻對方義一直以來都比較放心的原因之一。
在胡昌鴻看來,兒子胡陽加入昌暘護衛隊的理由可能有很多,但是其中肯定有一條是,胡陽想要在力量上與方義相抗衡。
他當然不希望胡陽在這方麵與方義實打實地硬拚,但他特彆支持胡陽的這種自我鞭策與拚搏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