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接到社員報告,說是在後山的塬上,也就是村裡那個神神廟外麵,孫保管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結果等我帶著人跑到塬上...唉,人已經變成冰雕了,鐵硬!”
“啪嗒——”一聲。
這消息實在是來得震驚!
老支書手中的旱煙袋猛然落地,整個人變得像泥塑一般,一動不動。
神神廟。
其實也就相當於南方的土地廟。
陝北這邊傳統風俗保存的比較好,基本上稍微大一點的村子,每個村都有一座這種小小的神神廟。
以求庇佑一方平安。
隻是現在是新社會,不許搞這些東西。
但架不住人們的傳統觀念,一時半會難以徹底扭轉過來。
當地人現在白天是不敢去了。
而那些很信這些東西的老一代社員們,通常都是一早一晚,趁著路上沒什麼人。
就會用籃子提上點東西,偷偷溜到塬上去敬香。
今天傍晚時分。
莊裡正好有一位老太婆,想上山去問問自家兒女的姻緣。
結果,神神沒見到。
倒是看到了比神神塑像,坐的還要端莊的孫保管,正麵帶微笑的看著她...
差點沒把那位老太婆,給嚇得當場從塬上滾下來!
“嗐——”
老支書籲口氣,隨後在葉小川的攙扶下,又緩緩坐回炕沿,“如今,他人在哪?”
“我已經讓民兵隊長帶著6個後生上山,把他抬回家,這時候估摸著也快了,我先是去你家,結果沒找著人。”
大隊長開口道,“我尋思老夥計你也不會去大隊部辦公室,陪那些知青熬夜,所以就想到這邊來看看,結果你真在這裡。”
瞟一眼葉小川。
大隊長老趙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葉小川這後生,踩的真是穩!
跟那些彆的知青,就是不一樣。
要是人人都像他這樣讓人省心,生產隊乾部,個個還不得多活幾年?
現在孫保管被凍死了。
老支書和大隊長也顧不上彆的事情,得先去孫管家,看看情況、順便慰問一下家屬。
或許是聽到了風聲。
老支書他們前腳剛走,王碩那家夥後腳就溜了進來。
這人還生怕彆人看見似的。
王碩把葉小川拉到院子外麵的背陰處。
站在這裡,誰要是靠近知青安置點,率先就能被王碩看見。
那這家夥就能趕緊藏起來,免得被人看見,他在和葉小川心平氣和的談事情。
“孫賊...庫房裡的糧食,葉爺已經盤點清楚了,隻是大隊部的賬,恐怕還得算一陣。”
王碩壓低聲音問,“那天你說隻要你能接手倉庫,就能想辦法打口深井...這話,做數不?
媽的,伱丫倒是掏錢,請老柳頭替你去拉回來了自來水...可爺還熬著呢!”
葉小川笑,“爺又不是不給你喝,你為了和張維、梁少平他們抱團,自個兒不喝我買的水...怨誰?”
三十裡鋪生產隊的水,實在是難喝,又苦又澀,又還渾濁。
說真的。
那些待的時間久、已經被迫向現實低頭的人早已麻木了。
因此他們還好一點。
但初來乍到的人,那真的是一口都不想喝!
王碩跳得這麼歡,其實他最大最大的心願:就是想早日喝上甘洌的井水。
這家夥可不想喝那種苦堿水,喝的久了,結果他自己也變成一口爛牙。
這讓王碩以後回到四九城裡,咋開口和彆人打招呼嘛!
張口就是一嘴爛牙。
連談個女朋友,親口口都遭嫌棄...想想都覺得頭皮發炸!
很著急的王碩不能和葉小川私聊太久。
所以咬牙問,“等你丫當了保管員,就能想辦法弄錢打深井,這事兒...你真能做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