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阿姿拿著兩人的證明走了,趙小蕊則開始忙著做飯。
堂屋裡的那張炕床已經被砸了。
所以現在做飯,就隻能在裡間那孔窯洞裡。
這樣既可以做飯,同時又還能把炕燒熱,從而節約一些柴禾。
等到趙小蕊把飯做好,左找右找,卻找不到任何可以用來下飯的菜。
好在這時阿姿回來了。
隻見她從籃子裡翻出一把酸白菜,然後切成細末,再往上麵撒一點點辣椒麵。
這就是晚上三個人僅有的下飯菜了。
吃的是雜糧占7成的疙瘩湯。
往裡麵舀上一勺酸不拉嘰的酸菜,吃的葉小川直梗脖子...實在是難吃,而且還有點薅喉嚨。
等到吃完飯。
葉小川掏出半斤粗糧票、兩毛錢遞給阿姿。
但卻
被她拒絕了:“葉知青你能不嫌棄我家的夥食不好,願意賞臉吃,額臉上就算有光彩哩,還收甚糧票?”
見葉小川依舊伸著手。
阿姿柔柔一笑,“收起來吧,額是不會要的。
現在我這裡,已經不是做生意的地方了,你來,就是我家的客人...不是顧客,怎麼能收你的糧票呢?”
見阿姿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葉小川隻好把糧票,和兩毛錢的飯錢收起來。
等到晚上。
三人各自躺在自己的被褥裡。
葉小川一時半會兒睡不著,便以手作枕,眼睛盯著窯洞頂發呆。
趙小蕊則緊貼著阿姿,兩堂姐妹在那裡拉(là)話:
“姐,你不做生意了,以後的日子咋過呀?”
“唉...額也在為這個事犯愁咧!生意做不成,額還可以去街道辦糊紙盒子,一天乾上10多個小時,月底咋也能掙個5塊6塊的。
這點錢,除掉去糧站領口糧補的差價錢之外,剩下的用來買點小菜,緊緊巴巴,也餓不死。”
阿姿歎口氣,“可問題是,我那死鬼男人的爹。
他如今吵著鬨著,說是他小兒子要結婚!得把這兩孔窯給收回去。限我10天之內搬走,如今眼瞅著,隻剩下3天了哩。”
“啊?”
趙小蕊聞言。
頭皮都炸了,“姐,那你要是沒地方住了,就得去賃房子。
那一個月下來,又得多一筆開銷,糊紙盒子又不是天天有活乾。那你掙的那點受苦錢,得夠?”
阿姿暗自抹淚,“那有甚辦法?這兩孔窯,是我那個死鬼男人,他爹當年置辦下的。
人家要收回去,額能咋辦?
小蕊你也知道的,我從小到大就不會罵人,連說句臟話都不會。
真要和人家爭?那是打也打不過,罵人又不會。
請居委會乾部來評理吧,人家說這號家務事兒,不好管、也管不了。”
趙小蕊頓時哭了起來,“那...那可咋辦呀,姐!嗚嗚嗚...”
“小蕊不哭不哭,姐有手有腳的,餓不死。受點苦怕甚,我活到現在,哪天沒在受苦?嗚嗚嗚...”
兩姐妹在那裡抱頭傷悲。
可能是她們生怕打擾了葉小川休息,所以都是在暗暗抽泣。
良久之後。
“實在不行,我就搬到鄉下去住,在二十裡鋪鄉下,我爹娘還給我留下了5孔窯。”
阿姿幽幽開口道,“額在院子裡種點菜,吃菜就不用掏錢買。
再養上幾隻雞,雞蛋可以拿去換鹽、洋油(煤油)。
有時間我再出去攬點零工,休管是掏糞坑、還是去磚窯踩泥巴,一個月能掙上個3塊5塊就成。”
緊接著。
趙小蕊的聲音響起,“姐,你娘家那幾孔窯,那麼偏僻,你住著不怕?”
“有甚好怕的?難不成鬼比人還可怕?我就隻想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在那裡苦熬日子。”
隻聽阿姿歎口氣,“莪娘家的那幾孔窯,偏僻是偏僻了點,不過有那麼寬敞的路連著國道
以後我想出來找點零活乾,進進出出的,也方便。要是我有糧食,能養得起兩條狗就好了,唉,隻可惜...”
兩個女人正在愁以後的日子,咋過?
一旁聽的真切的葉小川,忽地內心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