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小川擠到通道儘頭,開門,進了屋。
還沒來得及關門呢。
身後甬道裡的議論聲,又變成了另一種腔調:
“老王家的,我聽說,小川和家裡分了?”
“是啊!今兒上午我去街道辦,尋思著,給家裡的孩子打聽打聽招工指標的事情,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
“在街道辦,我正好遇到朱翠萍!她帶著小曼在戶籍室那裡,正忙著弄分拆戶口本!”
“拆戶口?小川的戶口已經隨遷走了,這是讓小曼另立戶頭?”
“可不是麼!事後我問了一下小曼,這才確定,他們老葉家,真分家了!”
此話一出,一群朝陽大媽頓時圍了上來:
“真分了?”
“嘖嘖嘖,這小川...他如今都是泥菩薩過河,真要把他妹妹從葉國棟那裡分出來,以後小曼的生活費,誰來負責啊?”
“小曼還在讀書,如果分家了,那還不得小川來出?”
“他?懸...真懸!下鄉插隊,能保證他自個兒不餓死都不錯了,小川又能上哪掙錢去?”
“以前我人聽說過一鼻子,說是小川曾經和一幫子外來人混在一起,在石景山那邊的垃圾堆裡刨食哩!”
“嘖嘖嘖...哎!要說這個朱翠萍,可真也有點過分!瞧瞧,都把人家小川逼成啥了?”
“嗐!一人一個命。你以為他小川是省油的?以前成群結隊的、去外麵打架都打多少回了?”
“麻煩,真夠麻煩的...喲,我鍋裡快糊了!算了算了,不和你們說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他老葉家的事兒,我不管...燉土豆真糊了!氣死老娘...”
關上門,把通道裡的那些家長裡短統統屏絕在外。
葉小曼正在一個很小巧的煤油爐邊上忙活,“哥,今天晚上我自個兒煮掛麵,一起吃點?”
自打上午她和後媽朱翠萍,去街道辦戶籍室,把自己的戶口單立開來之後。
葉小曼便去買了一個煤油爐子回來。
打算有些時候,不想去隔壁吃飯的話,自個兒也好在屋子裡做點飯吃。
這種煤油爐子的原理很簡單:
其實。
就相當於把無跟個農村裡的、那種煤油燈燈管,給組合到一起。
隻是區彆在於裡麵的棉線燈芯,是可以伸縮的。
不用的時候。
擰動旁邊的把手,就可以把所有的燈芯,全都縮回燈管裡去。
這種煤油爐輕巧、方便。
但就是煙大。
用不了兩回,就能把小鍋鍋底,給熏得烏漆麻黑。
“不了,小曼你自己吃吧。”
葉小川擺擺手,“我和彆人約好了的,一會兒還得去見一位大領導。”
一邊說著。
葉小川一邊從挎包裡拿出一塊羊肉,大概有一斤的樣子。
伸手遞給葉小曼,“光吃掛麵,營養咋能跟得上啊?來,燉點羊肉做哨子。”
“呀,居然有這麼大塊羊肉?”
葉小曼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都快笑成一縫了,“那我把它燉熟了,每頓放上一小勺,能吃一個星期呢!”
這塊羊肉。
葉小川早就提前洗好了,然後把它放在腦海的櫃組中,乾淨的很。
葉小曼隻需把它隨便割小一點,然後加一塊薑,幾顆辣椒,就那麼清燉就好。
陝北橫山羊肉肉質鮮美。
就這麼簡簡單單燉出來,也不會有一點膻味。
等到羊肉下鍋。
屋子裡。
以前於海棠睡的那間張床,已經騰空了。
無事可乾的葉小川,便躺在光溜溜的床板上,以手作枕,靜靜躺在那裡想心事。
而同樣無聊的葉小曼。
她則趴在窗台上,隔著玻璃看院子裡那些小女孩跳繩...
沒趴一會兒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