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農組長張富貴。
這家夥要求三十裡鋪大隊出麵,去孫會計家的房子對下手?
這是甚生兒沒後眼子的餿主意?
說實話。
當孫富貴的餿主意,通過大隊喇叭廣而告之...
整個莊子裡,人人頭皮發炸!
尤其是孫會計的婆姨。
隻見她,連雙腿都站不住了。
直接就那麼匍匐渾身如同篩糠一般的、爬到自家男人跟前:
“他,他爹呀...這,這可咋解弄啊?嗚嗚嗚...”
孫會計的婆姨,長的本來就有點對不起村裡的社員。
尤其是左鄰右舍,時不時的都會拿她來嚇唬孩子:“不許鬨!再鬨,孫會計家就的過來啦!”
如今孫會計婆姨又被嚇的披頭散發,臉色青紫,一張醜臉上眼淚鼻涕一大坨。
看上去,如同一團流著水水的“太歲”!
簡直惡心的人不要不要的...
“嗚嗚嗚...他爹啊!我當初就尋思著,你千萬彆和人家葉知青作對。
人家是天上的龍,咱們就是淤泥裡的爬蟲...拿甚去和人家鬥嘛!”
“嗚嗚嗚...如今倒好!
咱們一輩子省吃儉用、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這點家當...嗚嗚嗚,沒啦!”
“閉嘴!!”
心煩氣躁、而且同樣被嚇的鞠花都有點關不嚴實了的孫會計。
隻聽他一聲厲喝,“婆娘家家的,你害的哈個球咧!
富貴險中求。
在三十裡鋪這地界上,隻要那個姓葉的一天不走,老子就一天沒翻身之日!”
“現在人家淩支書,那就像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正在冉冉升起,以後他必定前途無量!”
“彆說一個小小的脂米縣哩,就是市上、省上...人家淩支書,也是去得的!”
孫會計滿臉狠厲,“老子這個時候不去投靠他,等到淩支書一飛衝天了...人家還會尿我?
到那個時候,我算個甚?!
老子是有很高的文化、還是有很厚的靠山,還是有個沒出嫁的漂亮女子?
人家淩支書,憑什麼提攜我?”
孫會計一臉陰沉:“可現在!
老子要是幫淩支書拿到了水利建設先進分子、模範村支書...這些榮譽的話!
那老子就算是淩支書身邊,追隨他最早、立下的功勞最多的大功臣咧!”
“人家淩支書,還有縣裡的那位張副主任,已經應承哈了...
感覺自信明顯有點不足的孫會計,似乎在不停的給自己打氣。
隻聽他嘮叨不休、自言自語道:
“官莊公社大院,以後就跟咱自個兒家院子一樣,老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真到了那時,三十裡鋪的支書、大隊長...算個球!
打照麵的時候,那還不得客客氣氣的給我遞煙?遇到公社開會,那還不得恭恭敬敬的站起來、給我敬酒?”
嗬斥完自家婆姨。
同時也是給自己鼓了鼓勁之後。
孫會計趕緊趴到窗台上,豎著耳朵仔細聽。
此時。
他的婆姨也來到孫會計身後,趴在他身上,兩口子用同一種姿勢、同一種表情趴在那裡。
隻是...孫會計婆姨嘴裡的哈喇子,正緩緩流淌到孫會計後背上。
好大一灘!
在陽光下晶瑩剔透,還自帶拉絲效果...
隻聽到大喇叭裡,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
葉小川的聲音隨後響起,“社員們的個人財產,不容侵犯。對於這一點...沒有探討的餘地!
誰要敢無緣無故侵犯社員的財產...不用等王碩王隊長動手,我向大家保證,我自個都會把他腦袋給擰下來!”
此言一出!
不但大隊辦公室裡安靜了。
就連整個三十裡鋪莊子,全都靜悄悄的一片...
甚至連正紮堆、準備交尾的那幾條土狗,此時也靜靜的站在田野上,齊齊扭頭望向大隊部。
“呼——”
孫會計的婆姨,拍拍自家乾癟癟的胸脯,一屁股癱軟在地,連歡呼的力氣都沒了...
隻是嘴唇蠕動、虛弱無力的喃喃低語,“感謝神神,感謝列祖列宗,謝謝葉知青...”
“唉——”
大難過後的孫會計,整個身體就像剛清洗好的大腸頭,軟軟的順著窗台滑落在地...
“看來這個葉知青,有些時候...好像也不是那麼壞咧!”
片刻之後...
先前,
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三十裡鋪莊子,瞬間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這聲音響天徹地,震山撼嶽!
大人們奔走相告,滿臉的興奮。
而那
些不明就理的小孩子,眼瞅著自家父母跟發了瘋似的!
在院子裡舉高舉著雙手轉圈圈。
嘴裡還在那裡嗚嗚的叫,“太好了!哈哈哈,這下放心了,我們的日子有奔頭哩!”
生怕自家大人撞了邪、以至於得了失心瘋的那些孩子們,趕緊上前扯住自家爹娘,“大大,大大,娘...我們這是做甚咧?”
“哈哈哈,三蛋...額滴一顆好兒!走,今兒讓你娘給包餃子!烙韭餅!”
“啊?爹,是不是我姐做錯甚咧?你得把姐姐送出去麼...”
“個憨娃子,哈說甚咧!不是吃送行飯,是因為今兒,爹高興!咱家吃頓好的,慶祝一下不行?”
“真的?好好好!吃韭餅囉...爹,能不能多放幾塊豬油渣?”
“成!今天就給你們放一大勺!一個人,最少讓你們吃上5塊!”
“好好好!我要吃最黃、最大的油渣!”
今天三十裡鋪的社員們,家家在那裡忙著和麵。
有的忙著包餃子,有的在那裡做烙餅,哪怕最差的...也得整一盆揪麵片慶祝慶祝!
白麵饞人,餃子裡麵的粉條酸菜開胃!
炒上一盤熗白菜,再調上一盤海帶絲...
美滴狠!
社員們彈冠相慶,都在那裡開開心心的弄好吃的。
而在大隊辦公室裡。
此時的婦女隊長,已經悄悄把話筒和功放器給關掉了。
餿主意沒得到采納的貧農組長,又恢複了往日的那種蔫頭耷腦、一灘爛泥的模樣。
走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大隊長老趙一臉的不解:“這孫富貴,咋解背著人的時候,他咬起人來,這麼瘋狂?”
“太正常了。”
婦女隊長笑,“彆人不知道,難道老趙你還不知道孫富貴那些年,他家的房是咋來的?他的婆姨,是咋來的麼?”
孫富貴的婆姨,是舊社會一個老財的第7房姨太太。
而他家住的房,則是本莊子,一個小地主家的。
老趙咕囔一句,“上癮了還...甚人咧麼!”
婦女隊長笑,“會上,貧農組長這頭老毛驢死活不表態,那是他不想得罪人、想在人前裝個好人。
現在關起門來,這屬蟑螂的家夥,就準備吸人身上的血了...真他大大的夠狠!”
等到辦公室裡,徹底沒了外人。
婦女隊長這才壓低聲音開口道,“小川兄弟啊,不是姐說你!”
葉小川滿是詫異的抬起頭,“說我啥?”
婦女隊長隔著窗戶、朝山梁上指指,“喏,在二黃山山頂上有個神神廟。
隻可惜,神神廟裡不寬敞。
要不要姐上去,把神神給請下來?請他老人家給你騰個位置,好讓小川兄弟你坐上去?”
王碩笑,“這個...可以有!”
“滾犢子!”
葉小川笑罵一句。
隨後扭頭問氣鼓鼓、以至於胸前的大銅錘都膨脹了幾分的婦女隊長,“大姐,你怎麼個意思啊?”
“什麼個意思?咱莊稼漢還知道誰要打我一巴掌、還得立馬給他還回去哩!”
婦女隊長氣咻咻的說道,“那個姓孫的,他家的房子,確實不適合給人家收了。
但他們家批宅基地的時候,總共就批了5孔窯。
他在旁邊,又多蓋出來了一間準備用來關牲口的平房。
一個儲物間、一個廚房一個廁所...而且,院子也蓋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