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可言說的、不可抗力因素之外,老寇這家夥,也是屬於始作俑者之一。
所以,他自然也是難逃其咎的!
聽完了小娟外公的敘述,辦公室裡,一時間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啪——”
突然!
王碩掄圓了胳膊,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我真tm混球!”
“啪——”
這家夥狠狠扇了一巴掌,還覺得不解氣,又用左手,給自個兒的左臉上,也猛然來了這麼一下!
得!
這下王碩的右臉通紅,左臉腫脹...倒是弄了個對稱。
王碩此舉,倒是把辦公室裡的人,都給弄得一愣一愣的!
隻有葉小川對此心知肚明。
擺擺手,“行了,你扇死自個兒也沒用,以前那號混賬事,我乾的也不比你少!
算了算了,要知道。
你我不過是滾滾浪潮當中,一粒很普通很普通的沙粒,既左右不了自己,更改變不了什麼。”
歎口氣。
“我們不需要懊悔,需要的是去改變。”
“如若不然的話,或許我們年輕的時候射出的子彈,多年以後就會正中自己的眉心。”
葉小川當然知道,王碩為什麼會突然扇他自個兒耳刮子...愧疚唄!
——為他以前愛在牆上貼東西,喜歡時不時給彆人送上一頂用報紙糊的帽子...而深感慚愧。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以後咱就好好做人
,踏踏實實做事,慢慢彌補吧!”
站起身來。
葉小川盯著小娟外公沉聲道,“今天早上的事情,老爺子你所犯的錯誤,可真是不小啊!大隊不處罰你,肯定是不行的!”
這句話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深表讚同:今天早上,經小娟外公這麼一鬨!
三十裡鋪飯店,將會在在客人心中,留下一個什麼樣的惡劣印象?
鳴槍了都!!
說實話,要不是葉小川願意出麵保小娟外爺的話...
估計這會兒。
他應該已經關押在官莊公社的小黑屋裡,等待往縣裡押解...然後再由縣裡決定:
到底送他到神沐去挖煤?
還是去銅釧?
據說銅釧那邊的煤層,沒神沐這邊厚...挖起來,自然就更費力、更辛苦一些。
“對不住...”
“噗通——”小娟的外爺正想下跪,卻被站在他旁邊的王碩給拉住了。
“如果下跪有用,那還要律法做什麼?”
葉小川擺擺手,“這樣吧!老寇的事,交給我來辦。而你該受到的懲罰,自然也不能少。”
“從現在開始,我不再允許你踏入三十裡鋪飯店。”
有功當獎,有錯則罰。
葉小川的用意就是:
明麵上,自己必須要罩著小娟一家人,不能讓小娟的外公真去蹲了號子。
但私底下。
鑒於小娟外公這次犯的錯誤不小,他已經給三十裡鋪飯店和招待所,帶來了相當負麵的影響。
所以該處罰的,還得處罰!
最終,葉小川當眾宣布了對小娟外公的處理決定:
勒令他立即搬離三十裡鋪飯店,遷移至三十裡鋪大隊的水利建設工地。
平日裡。
主要負責幫那些,來自杜家莊的人做做飯、燒燒開水啥的...這份工作,屬於監督改造。
白乾,沒工分。
但管飯,管住。
小娟外公在閒暇之餘,可以給他們唱上幾曲...唱曲的範疇,這次就不做限製了。
像什麼陝北酸曲兒、內蒙帶顏色的小調...隻要不觸碰紅線,小娟外公可以想唱什麼就唱什麼。
水利工程的工地上,都是些乾粗活、累活的漢子婆姨。
給他們喊口號...沒用!
人家就好這口!
平常在工地上。
這些漢子婆姨們插科打諢,說的都是褲襠子裡的那檔子事兒...說的過癮,能解乏。
有了這些酸曲調劑。
權且就當作給那些天天乾活極其辛苦的杜家莊漢子、婆姨們,增添一些娛樂活動了。
也好讓她們能放鬆放鬆。
——玄繃的太緊太久,那是容易斷的...
處理完了小娟外公這件事。
葉小川擺擺手,示意在場之人暫且回避。
自己是該靜下來,好好考慮考慮:怎麼才能給那個害人不淺的老寇,再適當加一點點猛料了?
對於他那種人,這和處理葛二蛋,是完全不一樣的。
實際上。
就老寇這種人來說,他其實是有兩條生命的:一條是生物學意義上的。
而另一條是指他的仕途,是指他的正直生命...
其實後麵這一條命,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比生物學意義上的生命,更為重要!
假如剝奪掉他的正直前途。
對於老寇?那就無異於,一下子抽光了他身上所有的精氣神!
沒了身份地位,沒有了前途,甚至退休工資都大幅縮水...那麼,老寇,他還能剩下什麼呢?
恐怕隻剩下彆人的無儘鄙視,奚落,諷刺,挖苦,嘲諷...戳背脊骨,吐口水。
隻會讓那些以前受過老寇窩囊氣的人,加倍的奉還給他。
真要到了那種境地?
老寇勢必會淪落成眾叛親離,孤家寡人,鬱鬱寡歡。
甚至連門都不願意出、不願見任何人。
昔日。
圍繞在他身邊的討好笑臉,隻需那麼一瞬間,就會全變成冷冰冰的屁股。
真要活到那份上?
老寇,其實已經死了...隻不過,得再過幾年,才能將他真正埋葬而已...
就像剛才自己所說:如果不用實際行動,去彌補過去曾經犯下的錯誤。
在當年無意中射出的子彈,或許多年以後,就會射中自己的眉心...
老寇無疑就是這樣...他當年犯下的罪孽,需要現在來償還!
正義,確實從不缺席。
隻是葉小川希望,以後它彆總來的那麼晚...
很多東西一旦損失了,就再也彌補不回來了。
——一如小娟那位,死狀慘不忍睹的父親。
或許對於曆史的長河來說,那不過是,不小心打了個趔趄。
但對於普通人來講,那卻是永遠無法抹平的痛...
捋清楚了思路。
現在,就剩下怎麼實施了...
真的要把這個目標達到,其實還是有相當的難度的:
隻因為普通工廠職工、國營單位裡麵的那些基層員工,他們的檔案在勞動局。
而老寇是乾部。
他的檔案在人事局,要想把他給狠狠的收拾一次,就勢必需要把他的檔案轉出來。
這麼乾的話。
就相當於動了某個...想也不用想,其難度可想而知!
但再難又怎麼樣,還不得乾?
想清楚具體行動計劃的葉小川,打開辦公室的門。
伸出腦袋喊,“小雨小雨!杜小雨...”
結果杜小雨沒出現,倒是把杜老二、杜老三給吼過來了,“啥事啊老大?”
“杜小雨呢?”葉小川問。
杜老二回道,“小雨啊?哦,她請假回杜家莊去了...她三媽,沒了。”
“沒了?”葉小川一愣!
上次自己去杜家莊的時候,不是把杜老二、杜老三,還有杜老大他們給一起帶走了嗎?
所以。
葉小川記得當時來送行的人當中,就有杜小雨的那個三媽...看上去挺年輕、挺利索的一個農村婦人。
咋說沒就沒了呢?
見葉小川疑惑。
杜老二低著頭,滿是悲切的吐了一句,“這陣子,我們莊子裡走的人...真還挺不少,起碼都送走好幾個了。”
“為什麼?”
葉小川的臉,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