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妮子有些時候,甚至會用小拳拳直接擂!
張海麗敲門,則很克製。
她通常“篤篤篤”敲三下,然後就會停頓一會兒,隨後再次‘篤篤篤’,再次停頓。
15秒之內如果沒有得到回應的話?
張海麗就會轉身離開,免得給辦公室裡、不知道在乾啥壞事的那人,增添心理負擔。
很是體貼。
而現在站在門外敲門之人,既顯得有幾分拘謹、卻又有點執著...似乎不開門的話。
這家夥。
估計要和偷偷做法事的那些野道士,拚上一拚耐性了...
“噓——”
冉婷伸出小蔥一般的食指放在嘴唇上,“大家放輕手腳...探子,來了。”
“什麼探子?”冉苗不解。
“已經是偵察兵...哎呀苗苗你就彆問了,反正我估計待會兒進來的人,肯定是為了那個姓黃的而來。”
冉婷拉著妹妹的手,順勢招呼著沐晴、王碩也進去躲躲。
“而且這個人,他是來探小川同學的底、看看情況的...這會兒,還輪不到正主露麵。”
拉著冉苗的手。
冉婷躡手躡腳的、往文件櫃後麵的小隔間裡溜。
“走,今天咱們就現場觀摩觀摩,人家小川同學,究竟是怎麼與對方打太極、玩假對假的...嘻嘻。”
等到冉婷冉苗,沐晴王碩躲進了後麵的小間。
葉小川走過去開了門。
卻見敲門之人,是一位頭戴藍色高仿軍帽、身穿藍色4個兜乾部服的中年漢子。
此人葉小川認得:官莊公社公路交通辦的乾事。
也就是分管鄉村公路維護、同時也兼管交通方麵的事情。
由於這人。
平常偶爾也會和他的同事們,前來三十裡鋪飯店聚餐、打平夥啥的。
所以。
葉小川一眼便認出來了,這位姓肖的公社乾事...
在這個時期。
還沒有什麼路政、交J、運管、農機管理之類細分部門的...尤其是在公社一級。
他們各個部門之間的職能,真還沒劃分的那麼清楚,更沒法出去罰誰的款...隻要在路上跑著的車,全都屬於同一個老板。
讓人咋罰款嘛!
人少,辦公室門口掛的牌牌還多,所以好多部門之間的職能,是分不了那麼清楚的。
而且往往一人身兼數職。
所以在這個時期,需要財政供養的天朝乾部...其實並不多。
就好比那麼大個官莊公社,管轄這5、6萬人,而公社大院裡的在編乾部、工作人員。
總共加起來,也不會超過50人...
就這麼點人,葉小川各頂各的都能認得。
“葉知青同誌,在呢?”
肖乾事站在門口,很是熱情的伸出手,“你好你好!”
葉小川回應,“我說誰呢?原來是蕭大領導...今兒刮什麼風,竟然把您給吹來了?”
那人嘿嘿一笑。
“我隻是公社裡的一個普通乾事,可不敢叫領導...沒事,這陣工作不忙,所以呢...我就想過來看看、隨便逛逛。”
“哦,裡麵請。”
葉小川側身,將客人請到辦公室裡坐下。
隨後打開抽屜。
從裡麵拿出一包‘翡翠牌’香煙拆開了,給肖乾事敬了一支煙。
然後便站起身,準備動手去給對方沏茶...
不出所料!
此舉立馬就被對方給婉拒了,“喲,葉知青同誌彆客氣,我隻是過來隨便坐坐,等下就走。
就這...已經給你添麻煩了,哪還需要泡茶?”
等到葉小川落座。
相對無言,更沒有淚千行...
挨了一頓暴揍,現在又被關在三十裡鋪大隊部的小黑屋裡的人,是那位鬼迷心竅的道班負責人。
辦公室裡的這二
人。
全新全尾的,一沒受委屈二沒受罪...嚎的哪門子悲傷?
一時間。
屋裡的時空,陷入了短暫的停滯...
——反正對方是有目的而來,他不開口,葉小川才不著急呢!
這玩意兒,誰先開口誰被動。
掛在辦公室裡的吊鐘指針‘哢嚓哢嚓’響,似乎是在提醒那位肖乾事:
時間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再這麼相互耗下去,難道等著開晚飯嗎?
沒辦法了。
“咳咳,這個...啊,我看外麵的糧食加工廠啊,還有衛生室啊啥的工程...都快完工了吧?”
肖乾事沒話找話,“這個...四九城的那批訂單,該不會耽擱吧?”
葉小川搖搖頭,“不會。”
說完這兩個字,似乎葉小川變得一下就惜字如金起來,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一時間。
辦公室裡,又陷入了沉默...
“咳咳,這個...葉知青同誌啊,剛才呢...我走到你們飯店前麵廣場的時候。”
肖乾事不得不率先打破沉默,“看見廣場與國道連接處,好像有個過動土的痕跡...這是為甚?誰在那裡挖過啥東西嗎?”
嘁...這種帶節奏的手法,也未免太低級了吧?
為甚?
肖乾事你並不是來了三十裡鋪飯店,才看見國道的邊緣,曾經挖過溝。
而是知道那裡挖了溝、而且知道還有人栽到溝裡去了!
所以你才專程為此而來...
因此。
為什麼那裡曾經有動土的痕跡,難道你心裡沒點逼數?
葉小川淡淡回道,“好像是吧?我也不知道誰吃飽了撐的,非得和馬路過不去。
有事沒事就挖挖...也不怕把他子孫根給挖斷了?”
“額...那些天天在馬路上掏溝的家夥,確實缺了八輩子的大德了!”
肖乾事知道:如果自己繼續裝瘋賣傻,估計葉小川這邊也會順勢東拉西扯。
那樣的話...
就跟那些昏庸無能的領導開會一樣的:扯完國際的、扯國內的。
扯完本行業的,再扯其他單位的,反正就是扯來扯去整半天,沒一句有用的!
沒辦法了。
肖乾事不得不嘗試著,將話題往‘道班負責人,被三十裡鋪大隊扣押了’...這件事上引。
“這個...這個葉知青同誌啊,我先前聽說在你們三十裡鋪發生了點事...這事兒吧,要說,和莪也能扯上那麼點點關係。”
肖乾事開口道:
“你也知道的,我是官莊公社分管公路建設、維護,以及交通疏導、管理方麵工作的。”
“雖說242國道脂米段,不歸我們官莊公社交通辦管。
不過,由於平常我們與道班那邊的同誌,保持著業務上的往來。”
肖乾事看著葉小川。
問:“葉知青同誌,我聽說你和黃段長同誌之間,好像發生了點什麼誤會?”
“誰?”
葉小川一臉茫然,“誤會,啥誤會?黃段長...又是誰?”
肖乾事被他自個兒的口水嗆住了,“咳咳...這,這個嘛,黃段長同誌,就是二十裡鋪道班的負責人...”
“哦...”
葉小川臉上的疑惑之情更濃了,“領導啊,二十裡鋪道班,跟我這裡有啥關係?”
“啊?”
肖乾事他由於工作上的關係,他經常會給下屬的、那些‘道路維護施工隊’。
批批鐵鍬、鋼釺、簸箕、柳條筐...等等施工工具報銷款。
每年從他手上批出去的柳條筐,數量還是相當大的。
他見過很多、那種很大很結實的柳條筐。
但卻真還沒見過,像葉小川這麼能裝的...
明明把人都給抓起來了,居然還能裝作毫不知情的、把事情推得乾乾淨淨?
噯...我說葉知青同誌,咱能不能,多多少少要點臉?
“葉知青同誌,老黃這個人,咋說呢...你要知道他們道班的人,都是長年駐紮在荒郊野外。”
“一個月下來,也就休假的時候能回家一趟,平常在一塊相處的全是些粗糙漢子,哪有那麼細致?更沒多少花花腸子。”
肖乾事歎口氣。
“他們要想撈點油水,也不容易。”
“葉知青同誌啊,我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也不怕你鄙視的話...他們工資低。
又長期在外吃飯,手頭拮據的...實在是倒騰不開,那咋辦呢?
多多少少,得弄點外快補貼補貼吧?要不然,就他們那點工資?隻怕連妻兒老小都養不活。”
肖乾事擺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甚至有點痛心疾手了都!
“道班來錢的渠道有限。無非也就是多報幾把掃帚,幾把鐵鍬...這種耗材款,那能有幾個錢?
說實話,黃段長他們,就靠著撈幾個小錢,好貼補貼補生活...唉,不容易啊!”
這家夥!
他是在暗示葉小川:那位黃段長不過是個手頭拮據,養家的擔子呢,又重的人。
因此他的潛台詞就是:
黃段長搞出來那種事情,其實是他想訛點錢,這是他個人的糊塗行為。
——僅此而已。
沒彆的什麼陰謀詭計...
既然對方給出的價錢,僅僅是‘隱晦承認’黃段長一時衝動、犯了一個不算大的錯。
那麼。
接下來可以預見到...對方是不想承擔太大代價,就想把這事悄悄的給平息下去。
既然如此!
那就讓對方再漲漲價吧!
“嗯,確實不容易。”
葉小川先是裝作從善如流,擺出一副很是認可對方說辭的模樣。
隨後忽地來一句,“可是領導啊,我就有點搞不懂了,你剛才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您所說的那個黃段長,他到底是誰呀?
他家庭既然那麼困難,乾嘛不把閒餘的屋子出租賺錢,或者是把家裡的自行車推出來。”
葉小川說的滿臉真誠:
“沒事的時候去兼職跑跑偏三輪...一個月下來,不也能多出來很多收入嗎?”
“啊?”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