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她一直站在自己房間門口,周邦耀慌了,顧不得倒地的桌子,急忙過去打開房門,放她進來。
門剛打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腦袋。周邦耀手裡的匕首掉在地上,雙手舉了起來,步步後退,絆到桌子,差點摔倒,冷汗一下子從臉上滑了下來。
“周主任,坐到椅子上,彆亂動。”岑若心拿槍指著他,借著門外走廊的燈光,目不轉睛看著他退到椅子上坐下,才後退到門邊,將燈打開,隨後關上門。
“你想乾什麼?岑若心。”周邦耀看著在房間裡走動的她,才發現是左手拿著槍。
岑若心走到窗戶邊,小心的望了賓館外麵一眼,將窗簾拉上,走到床邊坐下,道:“周主任,你彆擔心,我趁服務員離開的時候,翻看了賓館的入主記錄,沒有人知道我來找你,除非你自己聯係了外麵。”
“剛才跟蹤我的人是你?”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人會想到周主任還會到皇家台看看,也沒有人想到我就待在皇家台附近。”
“我看到了通緝令,也翻了翻新聞,其他人呢,都死了?”
“我們那一組人,包括新來的主任,都死了。”她點了點頭,“我的家人也被殺了,夷滅三族,乾乾淨淨。”
周邦耀看著眼中充滿怨毒恨意的岑若心,槍仍握在手中,指著自己,看來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先逃出鎬京再說。查的很嚴,幾次都沒逃出去,差點被殺。”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竟然鬨成這個樣子?”
“周主任,你這麼聰明,猜不到?”岑若心嗤笑了一聲。
“與太後的壽誕有關?”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發現他們強逼黎民買那個老賤的畫像,一塊錢不到的畫像,有些地方賣幾千。我和宇文述寫了一篇文章,提了提這事,希望打擊不法之徒,給那個賤人祈福,而不是折壽。當天下午,皇家台被圍的水泄不通,大群黎民在外麵聲嘶力竭的聲討我們,以我們的文章結尾沒有喊恭祝皇太後萬壽無疆、吾皇萬歲、天齊王朝萬歲為由,說我們輕蔑太後,新來的主任當即讓我們停職反省,禮部也來了官員斥責我們。宇文述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看不慣這些,所以和禮部的人吵了起來,摔門而出。我們都沒有想到,當天晚上,宇文述寫了一篇文章出來,先是痛斥去年上映的歌頌老賤的電影無恥沒有底線,製造虛無,愚弄黎民,後又大罵太後壽誕鋪張浪費,奢侈害民,說我們大齊還很落後,幾乎是世界上最窮的王朝,黎民生活苦不堪言,不思簡樸度日,卻吸著民脂民膏,滿足自己的虛榮與享樂之心……反正就是這些,亂七八糟說了很多。文章推出去後,他自己一個人跑到刑部領罪,準備受死。可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簡單,因為他的一個衝動,捅了馬蜂窩,整個皇家台被清洗,就成了這個樣子。”
“糊塗。”周邦耀騰的站了起來,似乎忘記了岑若心讓他不準亂動的威脅,當然,聲音仍壓的很低,“我一直給你們強調,要審時度勢,量力而行,學會夾起尾巴做人。一個個年輕氣盛,做事完全不計後果,你當新聞是兒戲嗎?大家都在唱讚歌,你們非要去觸黴頭,這是自己找死,不殺你們殺誰?”
岑若心手裡的槍慢慢垂了下去。
當初周邦耀經常強調,還常壓下他們的稿子不發,管著他們的一切,任何人不準私自發文,生怕出現一點紕漏。很多人對他有怨言,認為他膽小怕事,背後常有譏諷。如今才知,隻有他是對的,可惜已經晚了,他才離開一年,他們就將自己和家人送入了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