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井嶺急忙答應,不敢去瞅冷著臉的竇太後,真是燙手山芋。
“不知母後還有什麼補充?”權謹轉身看向母親,恭敬問道。
伍修儒手裡的視頻還在播放,隻是聲音調低了下去,能看懂就行。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彆說藩鎮之地,京兆府也全亂了,幾乎都是禮部搞出來的亂子,而此事也是竇太後讓交給禮部負責,你老人家說說看,年希維辦的如何?
竇太後冷冽眼神望來,年希維又跪了下去,心裡詛咒了伍修儒一萬遍。
“我覺得軍工院的副院長段將軍、段侍郎說的很好,論心不論跡。禮部有些人雖然急功近利,處事不當,造成了不好的影響,但他們的心是好的,出發點也是好的,用心辦了差。抓也抓了,關也關了,稍事懲戒即可,讓刑部將他們放了吧,罰俸半年,以儆效尤。壽誕諸事繁雜,把人都抓了,難道讓年希維一個人辦事?”
沒有人說話,除了跪地的年希維很歡喜,沒有幾個人高興得起來,凡事有個度。
“伍丞相。”看著突然冷場的殿內,竇太後杵了杵手裡的拐杖,望著伍修儒。
“臣在。”
“我當年讀到《廉頗藺相如列傳》時,覺得太史公挺可愛。完璧歸趙,一代名君秦昭襄王用十五座城池換取和氏璧的機謀本來就很可笑,而後來為了阻止藺相如摔和氏璧,臉都不要了,甚至婉言道歉,真的察圖劃城。一塊玉在昭襄王眼中,比一國之君的臉麵和十五座城池更重要,不可笑嗎?若昭襄王是一個紈絝子弟,一個昏君,或許這個故事算上的了台麵,可他不是,他算是明君。如此可笑的故事,太史公偏就編入了《史記》,後人也就跟著信了,還將之作為藺相如有氣節、達權變的典型案例。當然,或許這個故事也不一定是太史公寫入《史記》,畢竟曆朝曆代誰不改來改去,可我們看著、學著這種漏洞百出的故事長大,不是太兒戲了嗎?同樣的道理,有人覺得年希維這個人很壞,不是個東西,說他仗勢欺人。堂堂一個尚書,如果連好歹也分不清,帶著禮部做出如此可笑之事,不是比完璧歸趙更可笑?如果大齊的尚書是這種貨色,早亡了。視頻看起來像是真的,就不知是禮部胡作非為,還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我看要好好查一查。壽誕這麼大的事,王朝這麼大,難免有些疏漏不當之處,提醒提醒便好,沒必要過多苛責嘛,不要因為一些小事無限上綱上線,非要置誰於死地,這種氛圍很不好。大齊還講究以禮治國嘛,聖人都說‘禮出於仁’,不講仁哪有禮?”
將離看向屁股撅起老高的年希維,沒有出聲。竇太後有勸退他的心思,自然知道,他是軍中之人,本來也不大過問政事,今日不過適逢其會,沒有必要發言。
譙鬆坡膽子小,又是譙皇後之父,絕對不能與竇太後唱反調,也不會說話。權中紀知道竇太後不待見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與她打擂台,惹出事端。
剩下真正說得上話的重臣,也就竇啟孫,可他剛才剛被竇太後拿捏,也不是很清楚鎬京的情況,這個時候開口說話,一旦應對不當,擺明了觸黴頭,怕也討不了好。
霧凇更不會在事不關己的政事方麵開口,穆明裕、貝方因、卓重申、崔井嶺等人皆求自保。所以,幾乎所有人的目光,或多或少落在伍修儒身上,要看他如何應對竇太後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