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都督。”
汽車在路邊停下,段凝走了下來,看著在死牢外街邊坐著的將離。
她與權武談完,自己開車回家,故意繞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他。
見完米湯,他已在死牢外坐了快一個小時。卓重申親自過來,將離看也沒看一眼,自己無趣離開,隻吩咐工捕不要招惹他。
“是段將軍。”將離站了起來。
“都督來看米姑娘?”段凝望了死牢那邊一眼,不少工捕還站在那裡候著。
“明天,米家就沒人了。”將離也轉身望了死牢一眼。
“都督有什麼打算?”段凝看著孤獨站在街邊的將離,心裡很不是滋味。
“一個臣子,能有什麼打算。我年紀大了,告老還鄉吧,回老家去陪芍藥,度過餘生。”
“都督,上車吧,我送你一程。”段凝伸手扶著似乎有些疲憊的將離,往汽車走去。
米家九族被誅,他雖然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內心的痛苦可想而知,腦袋落地者,大多是他胞妹的後人。
發妻芍藥早逝,已經一百多年,之後便沒再娶,也沒有納妾,一個人孤獨的活到現在,可以說把他的一切、一生都奉獻給了王朝。
他為大齊征戰一百多年,多次扶大廈之將傾,有赫赫之功,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胞妹的後人被誅殺殆儘,他對大齊失望了嗎?想把自己最後的時光,留給已長埋地下的愛妻。
“多謝。”
汽車啟動,開往將府,段凝道:“將都督,段凝無禮,說一句不該說的話,這個時候,都督不應該考慮致仕,就算要離開中軍都督府,也應該去西線掌軍。”
將離看著她的側臉,道:“段將軍,我一生一直堅持,軍人應該保持純粹之心,保家衛國,不摻和政治。”
“都督,那是理想狀態下,可惜世間,從來就沒有理想狀態。”
“梁王盯上了右軍都督府?”將離本不想問,還是問了出來,因為是段凝,這是讓他摻和了政治的三人之一。
“是。都督與竇都督,至少要有一人在右軍都督府,統領大齊最精銳的百戰雄獅,保住大齊最後的防線。”
“段將軍,我害怕見到那些功勳宿將的後人,他們都不在了,隻有我還活著。我這一生太長,見過太多血,他們對我滿懷期望,可我從來不希望帶著他們再上戰場。”
“隻有將都督這樣的主帥,才有資格帶著他們上戰場。都督為國為民,先後輔佐六代君王,身經數百戰,已經成為齊軍的象征,他們不能沒有你,大齊也不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