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默崖轉頭看了清平子一眼,歎息道:“若非萬不得已,誰願意躲在深山老林裡過這種清苦日子。你們是山外來客,自然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山裡醫療條件有限,又缺衣少食,年紀大的老人已經死的差不多,後來長大的年輕人對山外的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印象,還算安穩,得過且過吧。”
“黃族長,貧道直言勿諱,我進山雖不是為了什麼國璽,也有自己的目的。我們看上了現在你們居住的這一片地方,想和你老談談,有什麼條件可以提。”
黃默崖一愣,停下腳步,道:“需要我們離開嗎?”
清平子想了想,道:“離開有離開的條件,不離開也可以有不離開的談法,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如果你們不願意,我們不會為難任何人。”
“再往南遷徙就是大海之濱,已經沒有什麼地方可躲。”黃默崖歎了口氣,“我聽說你們自稱是朝廷之人,一旦進軍此地,以後必然不會安平,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大齊朝廷一直對海濱峭壁老林沒有興趣,隻在沿海一帶布有水師岸防兵,縱深防禦也不過一二十公裡,怎麼突然將目光投來這裡?”
見他沒有明顯拒絕的神色,似乎有不小的談判空間,清平子坐在一旁草地上,道:“族長,你們既然是躲刀兵之禍進山,自然知道大齊目前所麵臨的困境,藩鎮割據,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亂則思變,無論是廟堂,還是有誌之士,甚至那些受苦受難的黎民,大家都不希望一輩子生活在這種亂世,朝不保夕。你老是風丹皇家之後,飽讀詩書,有見識,有智慧,藩鎮割據到這般地步,不是朝夕而成,也不是朝夕可平。今上深知民間疾苦,想結束大齊亂世,奈何處處受人掣肘,宏圖難展。貧道草莽之身,想為這個天下出一份力,聯合了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打算揚旗起事,所以入山。”
黃默崖坐在他身旁,靜靜聽著,過了片刻,問道:“你們到底是朝廷之人,還是藩鎮之兵?”
“有區彆嗎?”清平子微微一笑,“自古以來的王朝,不是篡權奪位,就是起事而定,誰的起步也不見得多麼貴潔無瑕。貧道可以是朝廷之人,自然也可以是藩鎮之兵,但有一點可以保證,我想結束大齊亂世,結束黎民受苦受難、朝不保夕的困頓窘迫日子。”
“自古以來,每一個割據勢力在起事之初,都是這麼說,甚至這麼做,慢慢地,也就變了,所以朝代更替,黃家的風丹王朝也亡了。”
……
離開大山,回到磐龍鎮,藺千陣派人找到宋八斤鎮兵的什長賀老四,清平子請他幫忙,聯係上屯長鄔同興,給了他幾萬,讓他牽線,與磐龍鎮上邑(鎮長)劉肥見麵一談,送了些禮,允許他們在死鷹嶺建家具廠及茶園種植,並批準在五穀村、大竹村等地建廠。
站在斷頭公路上,清平子望著遠處的五穀村,道:“地方選好後,不用平整,簡單一點,直接在耕地上用木樁子搭起台子建廠,全部用木頭,方便拆除。建好後,和劉肥說一聲,咱們自有計較,讓他不用過問。安排人找幾個螻蟒,慫恿五穀村村民鬨事,索要天價補償,最好能燒了木頭廠子,那才好。目的很簡單,將五穀村打造成遠近聞名惡之典型,樹立一個壞榜樣。不僅要讓人看到做好人、好事的好處,也要讓人見到做惡人、惡事的下場,將來其他村子的村民才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最毒不過人心!
這就是宮疏雨所說,五穀村村民活著的價值,清平子才沒有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