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在鎬京胡作非為,留戀雲台神女,家中美姬嬌婢過百,傳出不少風流韻事,她當然知道,氣憤填膺,不言不語跟在後邊,胡思亂想著,是用劍捅死他,還是一巴掌拍死他。
走了一段路,突然覺得這小子的背影怎麼有一點熟悉,真是越看越熟,越看越像,不自覺問了出來。
這時,剛離開敖府不遠,還能看到門楣上的匾額,卜算子微微一笑,走到路邊花壇上坐下,道:“你倒是說的奇怪,剛才吃酒不論,我們在鎬京已見過多次,當然見過。”
“不對。”敖千千仔細打量他,正麵一看,好像又有些陌生,“不是鎬京,應該是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
“哈,山人三年前第一次下山,除非是在夢裡。”
“你做夢呢!”敖千千心裡暗罵了一聲“色老鬼”,“我看你走路沒有醉態,自己回酒店吧。怎麼說我也是敖家小姐,孤男寡女夜下同行,萬一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以後可怎麼嫁人。”
“既然已經出來,咱們聊聊,反正就在你們敖家門側,能傳出什麼閒言碎語。”
在這個地方,附近還有敖家護衛巡視,她也不在乎,靠在路邊一棵樹上,雙臂一環,道:“你說聊聊,真聊起來,可彆做縮頭烏龜。我且問你,如果梁王真的強霸騎龍灣,肯定會自己建立水師,這樣一來,南齊敖家是不是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朝廷會不會趁機拿下敖家,將南齊大海分給梁王和東齊水師?”
“你怎會這麼想?”卜算子看了她一眼。
這話看似敖千千問,其實應該是敖家的擔憂,當局者迷。他讓敖千千送一送,其實也是為了和她談一談不方便直接與敖家父子交談之事,既然她主動挑起這個話頭,則更好。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你身居國師,對大齊已經有一定的了解,一旦得到騎龍灣,梁王肯定會設法建立自己的水師,這一點沒有疑問吧?”見卜算子點頭,敖千千繼續,“南齊水師的任務是防禦天正水師,協防陸師,如果梁王建立了水師,剛好又在南齊大海西線,直接對上天正,南齊水師退居二線,是不是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彆看梁王擁兵百萬,水師初建實力不足,如果直接與天正對上,將麵臨很大的壓力,勢必從江陵府抽調大軍沿海布置,互為犄角,這樣一來,以江陵府的財力,剩餘守備江陵府的兵力,對鎬京的威脅將大大降低,朝廷肯定喜聞樂見。”
“你覺得朝廷會眼睜睜看著梁王膨脹到如此程度嗎?一旦將防禦天正的南齊大海交給梁王,到時候向朝廷要槍、要炮、要糧餉,名正言順,朝廷給是不給?你覺得陛下會讓自己陷入如此進退不得的境地?還有,你沒弄明白,江陵府與鎬京之爭,從來不是武力,而是文鬥,如果講武力,朝廷根本不會將隻有一府之地的梁王放在眼裡,不過一個大藩而已,能翻起什麼浪!梁王之所以讓陛下忌憚,是因為他姓權,是因為竇太後這個母親在背後撐腰,一個‘孝’字壓下來,陛下沒有多少反抗之力,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與自己的母親激烈對抗,否則,輿論將對陛下極其不利,隻能以祖宗規矩拖延,勉強處於守勢。”
敖千千自然沒有那麼容易折服,道:“國師,梁王可不止一個梁王,他暗中聯絡了不少藩鎮,尤其竹陽府、閩州府,幾乎唯他馬首是瞻,蔡榮晟鎮兵南下就是明證,要是再聯合東齊數藩興兵,朝廷又麵臨西線天泰、天正大兵壓境,根本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