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清平子,早就聽說諸位皆是孟將軍麾下能征慣戰之才,今日有幸相會。”清平子含笑拱了拱手。
沒有人回話,韓單伸了伸手,請他坐下。
“陳杉軍西犯,破定門,望扶風;我軍東出北進,克芙蓉,兵龍安,時至此刻,韓司馬以為勝負如何?”
“陳杉一郡之藩,雄鷹嶺新興之主,扶風郡東接柴藩,北連馬藩,西臨劉藩,一旦扶風郡亂,必為強敵所欺,恐怕雄鷹嶺也是為他人做嫁衣。”
“哈哈……韓司馬此言差矣。宋八斤十萬之眾,卻能在柴、馬、劉等諸多大藩間掙紮求存,自宋氏立藩以來,柴、馬、劉雖有小動,不過劫掠為主,淺嘗輒止,極有克製,倒是同為一郡之地的陳藩與宋藩間鏖戰不斷,這是為何?宋八斤這種小藩存活艱難,柴、馬、劉同樣強敵環伺,一個不小心,誰知會不會步當年胡將軍的後塵……”
“小子,你說什麼?”一個營司馬跳了起來,手指清平子。
“我說的不對嗎?”清平子看著那人,“胡將軍之敗,非無能也,不過失勢。當年胡將軍地跨數郡,周圍與五個以上藩鎮接壤,加上內部也存在一些彆有用心之徒,內外壓迫,以致崩散。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柴、馬、劉無論誰得了扶風郡,疆域拉伸,接壤的藩鎮一下子暴增,稍有矛盾,都可能重現當年胡將軍所麵臨的困局。為了一郡之地,而將整個藩鎮置於極其危險的境地,智者不為也。宋藩也好,陳藩也罷,一郡之藩能在強藩林立的夾縫中生存,就是這個道理。柴啟恩也好,馬驍駿、劉元和也罷,彆看他們虎視眈眈,非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對扶風郡用兵,遑論占郡拿縣。隻要把握好度,姿態放低一些,再像宋八斤一樣時常孝敬,扶風郡舊藩也好,新藩也罷,都可以作為緩衝之域生存下去。我軍敢在這個時候興兵北上,可不是一時頭腦發熱,而是將利弊看的清清楚楚,雄鷹嶺的對手最多隻有一個,那就是臨東郡陳藩,其餘皆不足慮。宋八斤敗亡之日不遠,雄鷹嶺很看重在場諸位以及跟隨你們南征北戰的那些兵士,為了避免雙方無謂傷亡,所以我過來與諸位一談,和平解決現在的危險局麵。”
“如果我們不降呢?”一人道。
“你們的重武器在突圍中丟失,戰壕新建,彈藥不充足,火力尚不及雷萬青,現在又被分割在三個不同的地方,兵力分散。我軍的戰鬥力及戰術運用你們也見識到了,不是貧道自誇,一旦發起攻擊,最多一日,孟將軍多年心血就將灰飛煙滅。據我所知,宋八斤幾乎沒有給孟將軍補充兵力,現在還跟在諸位身邊者,皆是跟隨了多年的老兄弟,大家不為這些生死與共的兄弟們考慮一下?”
許廣界等人麵麵相覷,韓單低著頭不說話。
“韓司馬。”有人叫了他一聲。
韓單抬手阻止了他說話,道:“清平子,我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或許宋將軍敗亡之日不遠,就算我等要尋退路,為何選擇你們,而不是實力強大、立藩多年的陳將軍?”
“貧道隨便說幾點,諸位可以思量。”清平子伸出指頭,“其一,我已經說過,你們衝不出去,不降我軍死路一條,雷萬青救不了你們,陳杉軍同樣救不了。其二,不止你們見識到了我軍的厲害,陳杉軍同樣見識到了,在與宋八斤鏖戰不息、勝負未定之時,不會隨隨便便與我軍為敵,至少不會傻到為了區區孟部兵馬對我軍用兵,一旦我們怒而與宋八斤聯手,陳杉同樣不會好過,在此重要時刻,他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陳杉軍已與我軍在芙蓉縣北對峙,雙方皆沒有采取行動,各守所得,就是這個道理。其三,據我所知,諸位自胡將軍時代就跟隨孟將軍,從幾十萬將士到四五萬兵馬,再到現在的四五千,百遺其一,十去其九,從胡將軍時代一直廝殺到宋八斤時代,多少將士在東線戰場倒在陳杉軍的槍口下。現在還跟在你們身邊的兵士,有幾個沒有兄弟戰友死在陳杉軍手裡?請問諸位,仇怨、仇敵,你們如何給那些一直忠心耿耿追隨你們征戰的兵士交代?如果陳杉軍那些與你們有仇的將士跪拜請命要殺你們,陳杉如何給陳軍將士交代?你們想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了嗎?我軍對你們困而不攻,就是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