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在夔州有人,你認得誰?”韓秀峰下意識問。
“二弟,你忘了我是做啥的?”杜三禁不住笑問道。
看著他天黑時換下的官服,韓秀峰猛然想起他不僅過去三年在重慶鎮隨營差操,而且很可能就是在綠營裡出生長大的,他爹,他的那些個叔伯,乃至他祖父很可能全是丘八!
而重慶鎮總兵統轄鎮標中遊擊、左遊擊、右都司三營,兼轄夔州、綏寧二協副將及酉陽遊擊營、巫山都司營、梁萬都司營、鹽廠都司營、黔彭都司營、忠州都司營、邑梅守備營等諸營。
副將、遊擊、都司經常升轉,但各營千總尤其把總在任時間卻較長,就算有變動也會在各營間變動,不像州縣官跟走馬燈似的換個不停,有的州縣官隻能署理一年甚至隻有幾個月。
韓秀峰眼前一亮,禁不住問:“大哥,你認得夔州協標的副將?”
“協台那可是從二品,我哪兒認得他,就算認得他,他也不認得我!”杜三被問得一臉尷尬。
“那你認得誰?”
“我認識王千總,還有幾個把總。”
韓秀峰急切地問:“有沒有交情,能說上話嗎?”
提起這個,杜三得意地笑道:“王千總是我爹的拜把子兄弟,我爹當年救過他命,跟我爹是過命的交情。他手下的那些個把總,有的是看著我長大的叔伯,有的是跟我打小玩到大的兄弟。”
韓秀峰欣喜若狂,不禁笑道:“夔州有人,這就好辦了。”
“咋辦?”杜三想了想,竟苦著臉問:“二弟,你不會叫我去請他們劫官銅吧,這可是掉腦袋的買賣!再說調兵哪有你想的那麼容易,沒有協台的軍令,誰敢把兵帶出營!”
“想哪兒去了,”韓秀峰緊抓他的胳膊,激動地說:“大哥,我們不用他們調兵,更不用他們去劫官銅,隻要借他們的勢。”
“啥勢,咋借?”杜三急切地問。
隻要有人就好辦,韓秀峰立馬有了主意,湊到他耳邊道:“很簡單,隻要請他們吃頓酒……”
杜三赫然發現這個主意好使,並且用不著讓夔州協標的那些叔伯兄弟冒險,要是姓周的運官真派人來追,真帶著官銅來栽贓陷害,還能帶著夔州協標的那些叔伯兄弟一起發筆財。
杜三越想越興奮,咧著嘴笑道:“二弟,我就曉得你會有辦法,就這麼乾!不怕姓周的龜兒子追,就怕他龜兒子不追,哈哈哈哈!”
“他到底有沒有派人追,很快就曉得了。”
……
正說著,船頭傳來狗蛋和潘二的歡呼。
“咋了?”韓秀峰連忙爬起身。
“少爺,到了,到藺市驛了!你看前頭,大半夜還亮著燈!”不用再擔心葬身魚腹,潘二、狗蛋、大頭和秦五的侄子石頭歡呼雀躍。
韓秀峰抬頭望去,果然能依稀看見遠處的岸上有燈火,不禁笑道:“我雖沒來過但也聽人說過,藺市既是水驛也是大鎮,還是遠近聞名的君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