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二爺笑道:“是啊,不然張館長能給你打那個保票。話說你那方祖傳的硯台真是件寶貝,連我看著都眼紅,可惜我買不起。”
沒想到從賊窩裡翻出來的東西居然能派上大用,韓秀峰樂得心花怒放,暗想過兩天閒下來一定要帶潘二去琉璃廠逛逛,看能不能再淘幾件寶貝。
正胡思亂想,重慶會館到了。
杜三喊了一聲,潘二急忙出來開門。
走進院子一看,他和大頭竟把院裡打掃的乾乾淨淨,還拉上了幾根繩子,把從老家帶來的被褥全晾在繩子上曬。
費二爺滿意的點點頭,隨即轉身道:“誌行,從今兒個開始,你就是重慶會館首事。走,我們進去辦一下交接。”
“二爺,就這麼個院子,有啥好交接的?”韓秀峰忍俊不禁地問。
“當然要交接,做事要有始有終,賬目要分明。”費二爺走進堂屋,從牆角裡翻出一個臟兮兮的賬本,放到桌上一臉不好意思地說:“我這些年隻曉得讀聖賢書,不懂得經營,把好好的一個會館弄成這樣,想想真愧對顧老爺。”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這麼個破破爛爛的院子您老咋經營。”
“不說這些了,你先看看賬本。”
……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顧老爺倡建會館時不光在京的重慶籍官員全出了銀子,連好幾個重慶籍外官都出了幾十乃至幾百兩不等,買下這個院子後還剩八百多兩,費二爺應該沒貪,接手之後依照會館規約把八百多兩放到一個錢莊裡生利。
結果才過了一年,原來的房主跑來找補,就這麼先後找補了三次,先後補了六百多兩,原來的房主才簽了“歎氣契約”,這院子才真正屬於重慶會館。
不過這是顧老爺等重慶府籍官員早預料到的,會館想維持下去得靠經營。
照理說不是每年都有會試,也不是每年都開恩科,沒有舉人進京會試的時候應該跟其它會館一樣租幾間房出去,收點租金用來維持。而從賬本上看,過去十來年就出租過三次,並且沒隻租了一兩間房,其它時間全空著。
而作為會館首事,費二爺可按規約每年領十五兩銀子。當年結餘的一百多兩和後來管進京趕考的舉子收取的一百多兩館費,有五十多兩被先後用來修繕,剩下的早被費二爺領完了,仔細算算會館好像還欠他老人家四十五兩!
韓秀峰撓撓頭,苦著臉問:“二爺,您老把賬目交給我,我是不是要把會館欠您老的四十五兩給補上?”
“這是自然,我身無長物,你要是不把這銀子給補上,來年我連回鄉的盤纏也沒有。我好歹也是個舉人,總不能就這麼客死他鄉吧。”
韓秀峰可不想掏這個銀子,忍不住問:“二爺,咱們這會館隻出不進不是個辦法,這麼下去維持不了幾天,要不把這院子賣了吧!”
“不能賣,彆說我們做不了這個主,連吉老爺也不敢說這話。”
“二爺,這個首事我做不了,您老還是另請高明吧。”
“你都已經答應了,當著吉老爺麵答應的!顧老爺在信裡誇你為人耿直敞亮,咋能言而無信。”
舊債沒還,又添新債!
韓秀峰咋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又不忍眼前這位老爺子客死他鄉,合上賬本道:“二爺,要不這樣,您老不是要搏一把嗎,又不急著走,這四十五兩我先欠著,等您老確定要走時我再想方設法給您老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