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錢兄笑話,我正為這事惱怒。”任禾指指桌子的請帖,恨恨地說:“這哪裡是請帖,這分明是給我添堵。曉得我來年要應試,曉得我要用功,還差人送這個來壞我心境。錢兄,你說他是不是不懷好意,你說他是不是沒安好心!”
錢俊臣是過來人,很清楚舉子在應試前心境不能亂。再想到韓四竟打算把好不容易籌來的兩千兩全用來翻建會館,在京城的這些人一點光也沾不到,微皺著眉頭道:“他明明曉得你不會去還差人送請帖,仔細想想,還真是居心叵測。”
“真是倒八輩子黴了,難怪算命先生說我命犯小人!”任禾越想越窩火,啪一聲拍案而起。
“行之,千萬彆往心裡去。”錢俊臣把他拉坐下來,語重心長地勸道:“你想想,你越是惱怒他隻會越高興,因為你一惱怒心境就會亂,心要是亂了來年咋考,咋金榜題名?愚兄送你三句話:遇橫逆之來而不怒,遭變故之起而不驚,當非常之謗而不辯!隻要能參透這三句,任他風吹雨打,你自巋然不動。”
“錢兄提醒的是,我要是惱怒就等於中了他的下懷。”任禾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急忙起身致謝
“自給兒人,無需多禮。”錢俊臣將他扶坐下來,喃喃地說:“行之,細想起來你還真是命犯小人。韓四這胥吏狡詐至極,這才來京城幾天,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在會館一手遮天。最可惡的是竟過河拆橋,竟連我都不放在眼裡。”
“錢兄何出此言?”任禾好奇地問。
錢俊臣說起籌銀翻建會館的事,越說越激動,指指會館方向咬牙切齒:“他一個胥吏初來乍到認得誰,那些個商賈全是我介紹給他的,為這事我跑了兩天。結果銀子籌到了,卻沒我啥事。他想咋花就咋花,行之,你說這是不是過河拆橋?”
“還真是過河拆橋,錢兄,沒想到你也上了他的當!”想到眼前這位屁顛屁顛幫著張羅,最後啥也沒撈著,任禾的心情竟奇跡般地好了許多。
“誰讓我古道熱腸呢,現而今說啥也晚了,隻能盼著他早點補上缺,早點走人。”
“錢兄,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他隻是個捐納出身的九品候補巡檢,咋一到京城就做上了會館首事?況且據我所知,會館是你們這些在京官員出資籌建的,大事小事你都可以過問,他就算是首事也不能一手遮天。”
“這隻能怪費二糊塗……”錢俊臣把韓四做上首事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想想又無奈地說:“再就是他手裡有一封顧老爺的書信,顧老爺在信裡盛讚他為人耿直敞亮,做事勤勉且重鄉誼,把他誇得像朵花兒。有顧老爺作保,吉老爺自然深信不疑。吉老爺同意他接替費二照看會館,我們還能說啥。”
任禾不解地說:“顧老爺又不在京城,顧老爺已經卸任回鄉好幾年了。”
錢俊臣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苦笑道:“行之,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顧老爺是卸任回鄉了,但會館卻是顧老爺在京為官時牽頭倡建的。他老人雖遠在巴縣,但會館的事他老人家一樣能做主。”
“我說他咋一到京城就做上會館首事呢,原來在老家時他就花言巧語從顧老爺那兒騙到了一封書信。”
“現在說這些沒用,就算我們給顧老爺寫信,顧老爺也不一定信,就算相信這一來一回也得四五個月。”
想到韓四來京城之前一直在巴縣給人做保歇,就個無利不起早的胥吏,任禾眼前一亮:“錢兄,彆人不曉得韓四是啥樣的人,我是曉得的。他不會無緣無故翻建會館,一定是想借翻建會館撈銀子,不光能撈一大筆銀子還能撈個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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