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越想越激動,放下吉雲飛的信笑道:“二位,誌行果然沒讓老朽失望,為人光明磊落,做事勤勉且重鄉誼,翰林院檢討吉博文、璧山舉人費初名在信裡對誌行是讚不絕口,你們臉上有光,老朽臉上也有光!”
“顧老爺,誌行能有今天,全賴您老提攜。”
“是啊是啊,要是沒您老保薦,他哪做得上會館首事。”
“老朽保薦歸保薦,但要是人品不好、辦事不力,就算有老朽的保薦,在京為官的幾位同鄉也不會讓他做這個首事。說到底還是段老弟你有個好女婿,關班頭你有個好侄子!”
段吉慶被誇的心花怒放,不禁笑道:“不怕顧老爺笑話,晚生之所以把女兒嫁給誌行,就是看誌行是個好後生。”
顧老爺微微一笑,隨即沉吟道:“從草圖上看,翻建擴建是要花不少銀子。吉博文在信裡也說了,誌行給老朽修書求援實屬無奈之舉,甚至為此糾結了好幾天。其實他無需如此糾結,翻建擴建會館乃我重慶士林之盛舉,雖遠在京城但我們重慶府轄下十四州縣的學子理應出力。”
段吉慶很清楚這會兒不管出多少,女婿將來都會加倍賺回來,立馬拱手道:“顧老爺,晚生不才,願捐十兩!”
“好,太好了,正所謂上陣不離父子兵。”顧老爺滿意的點點頭,接著道:“會館乃老朽當年念我重慶府舉子進京應試卻無下榻之所而牽頭倡建,現而今要翻建擴建,老朽自然要再出一份力,捐銀那是理所應當,但光憑我們的微薄之力顯然不夠,還得群策群力,從長計議。”
“顧老爺,您老拿主意,晚生和關班頭聽您老差遣。”
“段老弟,本縣有哪些鄉紳你曉得吧?”
“曉得,本縣的晚生全曉得。”
“有一個算一個,幫老朽給本縣的諸位鄉紳寫請帖,寫完之後勞駕關班頭連同老朽的名帖一並送去,請他們後天中午來望江樓吃酒。”
“晚生先打個草稿,您老先過過目,要是行就那麼寫。”
“不著急,聽老朽說完,”顧老爺笑了笑,接著道:“老朽等會兒就去拜訪府台、學台,拜訪縣父母和教諭,翻建會館乃我巴縣乃至我重慶府之盛事,府台、學台和縣父母、縣教諭理應襄助。”
“顧老爺所言極是,翻建會館不隻是我家誌行,也不隻是您顧老爺的事,是我們巴縣乃至重慶府的盛事,府台、學台、縣太爺和教諭是應該知曉。”
“不光府台、學台、本縣父母和本縣教諭,其它州縣的縣太爺和教諭也不能坐視不理。我們後天先在望江樓宴請本縣鄉紳和本縣生員,共商會館翻建擴建之大計,然後再一道去江北、去璧山、去江津、去長壽、去永川……十四個州縣散廳挨個兒走一遍!”
“顧老爺,挨個走一遍自然好,隻是這一遍走下來得一兩個月,誌行說等殿試放榜之後就動工,我們這邊來得及嗎?”
“段老弟,老朽曉得你為誌行著急,但也應該曉得翻建會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怎麼也得半年乃至一年才能翻建好,況且會館公賬上有兩千兩,采買材料和開工的銀錢應該是夠的,所以我們有的是時間。”
“這倒是,您瞧瞧我,真是急則生亂!”
“急就對了,誰讓誌行是你的乘龍快婿呢。”顧老爺笑了笑,又道:“總而言之,我們儘力,能籌多少算多少。等這一圈走下來,把籌款期間的一應花銷刨去,全托票號彙給誌行。誰捐多少要登記在冊,等會館翻建好要勒石為記,所以賬目要分明。”
“誌行是晚生的女婿,晚生要避嫌……”
顧老爺暗想眼前這位不愧為府衙的兵房經承,既會做事又曉得官場上的規矩,不禁笑道:“既然段老弟要避嫌,那老朽就另找人來負責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