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韓秀峰一邊揉著腿,一邊不緩不慢地說:“周兄,我曉得你心裡有氣,但你是聰明人,不可能不曉得你落到如此田地要怨隻能怨委派你解運滇銅的上官,怎麼也怨不到我韓四頭上。”
周興遠從遣散隨行家人和衙役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最壞打算,不但不怕坐牢而且深信隻要咬著牙堅持一年半載,就能大事化小,就能走出這如同人間地獄般地刑部大牢。
然而,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韓秀峰!
他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得罪韓秀峰,看看手中的燒雞苦笑道:“韓老弟所言極是,細想起來我落到如此田地是不能怨你。”
“怨我也沒關係,你做運官時都拿我沒輒,更何況現在。”
“不是拿你沒輒,是屢敗於你手,周某甘拜下風。”
“周兄何出此言,在我看來你沒敗給我,而是敗給你自個兒,太大意,太輕敵,自始至終你都沒把我當作對手。”
“韓老弟,就憑這番話,我周某人輸得一點也不冤。”
“互相吹捧有意思嗎,趕緊吃吧。”
周興遠很清楚韓秀峰要是落井下石,沒撈著銀子的刑部官員肯定會惱羞成怒把他往死裡查辦,事關身家性命,他哪有心情吃,緊盯著韓秀峰忐忑地問:“韓老弟,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識,能不能給句痛快話,你到底所為何來?”
“查辦你的刑部老爺讓我來的,讓我勸勸你不要執迷不悟。”
“他們怎麼找到你的?”
“京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何況我是來京城投供的,他們想找到我還不容易。”
周興遠急切地問:“他們怎麼曉得你我之間有過節的?”
韓秀峰無奈地說:“這我就不曉得了。”
“然後呢?”
“什麼然後?”
“韓老弟,彆賣關子了,你到底有沒有跟他們說過啥?”
韓秀峰回頭看看四周,確認周圍沒人,笑看著他道:“周兄大可放心,你我雖然有些過節,但我韓四怎麼也做不出落井下石之事,況且落井下石對我有啥好處。”
“真沒落井下石?”周興遠將信將疑。
“周兄,我雖出身低微,雖隻是個花銀子捐的九品候補巡檢,但官場的規矩還是曉得一些的。我又不是瓜娃子,為啥要落井下石。”
“既然沒想過落井下石,那你為啥還來?”
“刑部老爺傳召,我敢不來嗎?”
“也是,落井下石對你有啥好處,”周興遠點點頭,想想又忍不住問:“韓老弟,你該不會是想借這個機會要挾我吧?”
“要挾你什麼,你有銀子嗎?就算有,舍得拿出來封我的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