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擔心喝酒會誤事,今晚高興,喝著喝著竟喝醉了,晚上說過啥話,客人們啥時候走的,第二天早上全記不清了,直到潘二把一疊銀票擱書桌上,韓秀峰才曉得人家全送了禮金,沒有白吃白喝。
“吉老爺、江老爺他們跟約好似的,全送了十兩。溫掌櫃、儲掌櫃他們也跟約好似的,全送了二十兩。張館長送的最多,一出手就是五十兩!這二兩是我的一點心意,這是餘叔和大頭的,這是小山東和老木匠的。”
“你們跟著湊啥熱鬨?”韓秀峰禁不住笑道。
“應該的,這可是大喜事,怎麼也得表示點心意。”潘二一邊幫著記賬,一邊笑道:“吉老爺他們的這個人情將來肯定是要還的,這些人情也好還,他們全拖家帶口,一年少說也要辦幾次生辰,到時候還回去就是了。”
“嗯,幫我記清楚,不能弄錯了。”
“我辦事你放心。”潘二笑了笑,接著道:“大頭這個就不用還了,餘叔也一樣。小山東這一兩銀子回頭找個由頭賞給他,他爹把他交給我們,我們可能不占他這個便宜。”
“賞就算了,彆看他人不大,其實精明著呢,真要是賞回去他反而會不高興,”韓秀峰一邊穿衣裳,一邊喃喃地說:“現而今的錢是越來越不值錢,省館上個月給夥計們加工錢,我們府館也該給大家夥加點,從這個月開始,以後每月每人一兩五錢。”
潘二差點忘了為啥不用公賬上的錢還人情呢,不禁笑道:“這樣也好,他們曉得要加工錢一定很高興。”
韓秀峰不曉得他是怎麼想的,翻出老丈人的信又看了一遍,隨即放下信道:“潘兄,我嶽父在信裡提到了任禾,說任禾要娶福建會館客長的千金。”
“娶就娶唄,他娶婆娘關我們啥事?”
“黃鐘音你還記得吧,就是那個前段時間回京的湖廣道禦史。”
“記得,好像也是福建人。”
“不但是福建人,還是任禾未婚妻的表哥。”
“啊!”潘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因為無論湖廣道還是江南等道的禦史,不但能監察本道的官員,一樣能彈劾其他地方的官員乃至京官,他怎麼也沒想到任禾居然攀上這高枝,愁眉苦臉地說:“四哥,你沒補上缺沒啥好擔心,等補上缺他要是想報複你咋辦?”
韓秀峰凝重地說:“那龜兒子心眼小的很,所以不得不防。”
“咋防,被禦史盯上不是防不勝防,而是防也沒用,姓黃的真要是想幫他出氣,隨便找個由頭就能像踩螞蟻一樣把我們踩死。”
“想踩死我沒那麼容易!”韓秀峰深吸口氣,沉吟道:“你等會兒去福建會館打聽打聽,看黃鐘音還在不在京城,要是在京城就跟他說我們會館翻建好了,請他過來看看,問問他願不願搬回來。”
潘二反應過來:“任禾要娶他表妹的事,他這會兒不一定曉得!”
“這就叫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們的消息既然比任禾靈通,那就不能給任禾惡人先告狀的機會。”
“如果能把這樁婚事攪黃最好,四哥,你想想,要是黃禦史曉得任禾是啥樣的人,還會同意這樁婚事嗎?他雖然隻是表哥,不是長輩,但他是禦史老爺,老家的那些長輩一定會來信問問他的意思。”
“這樣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我們這是為黃老爺的表妹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