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想到了,所以買了大半筐。”
潘二辦事韓秀峰還是放心的,不過接下來有大事要辦,乾脆回頭交代道:“長生,段大人跟那些要外放的知縣不一樣,按例要陛見好幾次才能走馬上任,也就是說至少要在京城呆一個月。這些天人家輪著給他接風洗塵,過幾日一樣要回請,所以段大人讓我們幫著張羅酒席。”
“小事一樁,我們不就是做這些的嘛!”
“啥小事一樁,你以為跟我們平時擺的那些酒席一樣?”韓秀峰反問了一句,如數家珍第說:“段大人打算大後天晚上宴請在京的同年和在翰林院時的同僚,我們要幫著準備上等酒席五桌,燕窩、烤乳豬、魚翅、海參、白鱔、鹿尾和活魚全得有,還得請兩個戲班。燕窩、烤乳豬、魚翅那些大頭和小山東會做嗎,你會唱戲嗎?”
“不會。”
“這就是了,得去找會做這些的酒樓請人家派廚子帶著食材和鍋碗瓢勺來會館做,得去附近的幾個戲園問問人家有沒有時間來唱戲。”韓秀峰頓了頓,接著道:“大大後天宴請六部的司官,要準備中等酒席六桌,一樣得請戲班。”
潘二大吃一驚,禁不住問:“四哥,置辦這樣的酒席少說也得五六百兩,段大人這次進京得花多少銀?”
韓秀峰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沉吟道:“少說也得四萬兩。”
“四萬兩,這麼多!”
“對你我而言四萬兩確實很多,不過對段大人來說真不算多。”韓秀峰轉過身,笑看著潘二盤算道:“眼看就入冬了,段大人又正好在京城,自然要把炭敬送了。軍機大臣,每人四百兩;軍機處上下兩班章京,每人十六兩。原來有交往的和今後要在公文上打交道的,每人一百兩八十兩不等;
六部尚書和都察院的左都禦使每人一百兩,六部侍郎和通政司、大理寺等大九卿每人五十兩,依次遞減;同年、世叫和以前在翰林院時的那些同僚都得應酬,一個也不能漏,光炭敬一項就得一萬五千兩。”
“我的乖乖,這把銀子也太不當銀子了,真是花錢如流水!”
“才曉得。”韓秀峰一邊揉著記賬記得發酸的手腕,一邊接著道:“段大人連升兩級,從漢中知府直接補授甘肅布政使,上任前要得跟送炭敬一樣給軍機大臣、六部尚書、都察院左都禦史、六部侍郎和在京的同年、世交和在翰林院時的同僚送彆敬,這又得一萬五千兩。再加上宴客等其它花銷,怎麼也得四萬兩。”
潘二驚呆了,楞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難怪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呢,要是做一任知府賺不到幾萬兩銀子還不夠打點的。”
“所以說官做得越大,花銷越大。”韓秀峰合上賬本,又歎道:“段大人雖做了一任知府,卻沒賺到那麼多銀子,這次進京隻帶了兩萬多兩。”
“兩萬多兩哪夠?”
“是不夠,所以段大人讓我明兒個先去‘四大恒’等錢莊票號問問。借那些個錢莊票號是一定願意借的,甚至求之不得,關鍵是算幾分利。”
潘二脫口而出道:“四哥,段大人隻要能借到銀子就行,不一定非得管‘四大恒’借,我們跟‘日升昌’有交情,與其便宜‘四大恒’不如幫段大人去找‘日升昌’,人家還會念咱們的好,以後就是寄信也能方便不少。”
韓秀峰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關鍵他們的利是怎麼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