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爺,小的……”
“聽本官說完。”韓秀峰清清嗓子,接著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隻要在海安一天,就不會由著你們打著本官的幌子橫行鄉裡魚肉百姓。但本官也能體恤你們的難處,隻要你們守規矩本官就不會虧待你們,更不會讓你們的家小餓肚子。”
“謝韓老爺體諒。”
“韓老爺,小的守規矩,你怎麼說我們怎麼做。”
“好,今兒個正好有幾個差事,”韓秀峰低頭看看名冊和保甲清冊,隨即抬頭道:“儲成貴,鎮上的陳景俊、丁連群,焦港的陳慶餘,高小莊的李海,你一定聽說過,待會兒隨本官去鎖拿這六人!”
一上任就要拿人,一拿就是四個。
堂下的眾人暗暗心驚,正不曉得該說點什麼好,韓秀峰接著道:“儲成貴,薑槐,你們手下不是有十幾個幫閒的白役,等會兒全喊上。鞋襪費和酒飯錢是不能再要的,但衙門會管飯,本官已差人去買了燒餅,等會兒帶上做乾糧。”
儲成貴以為韓秀峰是在試探他,急忙道:“韓老爺,拿這六個人有我們就夠了,用不著再喊人吧?”
“誰說隻拿這六個的?”
韓秀峰拿起蘇覺明整理的名冊,輕描淡寫地說:“薑槐,你帶上兩個弓兵,再喊兩個幫閒的白役,等會兒跟潘長生一道去鎖拿陳塘莊的陳虎、陳彪兄弟,賁家集的王二頭!”
全是平日裡遊手好閒、無事生非的地痞無賴,儲成貴等人終於明白新巡檢為什麼會帶那麼多刑具上任,為什麼一到任就把外麵那六間屋騰出來做班房。
讓他們更震驚的是,韓秀峰抬頭看了一眼弓兵,又說道:“魏勇,你家住胡家集,對胡家集一定很熟悉,你和蔣三待會兒喊上兩個白役,跟士衡一道去鎖拿胡家集的錢有財、顧廷貴和馬家橋的馬國忠!許建豐,你待會兒喊上兩個白役,跟袁大頭一道去鎖拿韓家洋的韓丙奇,界牌的李堅,徐家莊的何登元。
我們兵分四路,鎮上的和胡家集的走著去,其它兩個方向的坐船去,乾糧準備好了,船也找好了,鐐銬、鐵鏈全在二堂,刀槍棍棒全在庫裡,趕緊準備吧,準備好就出發!還有,到了地方之後先找保正、甲長,讓保正、甲長帶路,人手不夠就讓保正甲長找幾個青壯幫忙。”
要鎖拿十幾個人。
儲成貴楞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忍不住提醒道:“韓老爺明察秋毫,要鎖拿的這些人沒一個東西,隻是……隻是陳景俊有些麻煩,他爹有功名,他爹是明道書院的院長。”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彆說他爹隻是個秀才,就算他爹是舉人是進士,本官一樣抓!”
“韓老爺,小的曉得你鐵麵無私,可這麼去真不成,萬一陳院長管我們要傳票怎麼辦?”
“不就是傳票嗎,本官有的是,他真想要,本官就當著他麵填!”
韓秀峰拿起一疊蓋有知州官印的空白傳票,亮給眾人看了看,想想又說道:“本官準備了十三張告示,拿到人之後張貼在人犯家附近的顯目處,請保正念給當地百姓聽。人已經被本官鎖拿了,讓深受其害的苦主不用害怕,有冤就來衙門鳴冤,本官定會做主還他們一個公道!”
真是傳票!
儲成貴和薑槐簡直不敢相信自個兒的眼睛,因為傳票不是隨隨便便簽發的。知州大老爺生怕下麵人假公濟私,生怕下麵人狐假虎威敲詐勒索百姓,不但不會輕易簽發傳票,而且會在傳票上注明是差哪幾個人去的,拿到人之後還要把傳票交回,以防下麵人拿起嚇唬不識字的百姓。
新來的巡檢不光有空白傳票,而且有一疊,儲成貴等人不敢耍滑頭,急忙躬身領命。
韓秀峰繞過公案,邊往堂外走邊說道:“還有件事,拿到人之後交代下他們的家人,沒家人的交代他們的親戚朋友。衙門隻管住不管吃,讓他們的家人記得送牢飯,太遠不方便的可以送米,嫌送米麻煩就準備一個月的飯錢。”
一個弓兵忍不住說:“韓老爺,天寒地凍的,飯送到衙門都涼了,我估計他們會送米送飯錢。”
“送米也好,帶飯錢來也行。儲成貴,這事交給你,回頭找個人燒飯,不管他們的家人送多少米,送多少飯錢,你隻要彆讓他們餓死就行!”
儲成貴豈能聽不出韓秀峰的言外之意,不由想起韓秀峰之前說過不會讓他們吃虧的那番話,連忙道:“韓老爺放心,有小的在,他們一定不會餓死。”
“好,趕緊準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