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每天晚上去,一天挑三趟。”
“你怎麼不早說,早說我就找他幫我給景俊捎點東西。”
“彆找他,找了也沒用。”
“怎麼就沒用?”陳有道下意識問。
吳老板無奈地說“我找過,他不但不敢幫忙,連句話也不敢幫我往裡帶。說什麼韓老爺有交代,不許往裡捎東西,更不許帶話。還說班房他一樣進不去,每天晚上挑著空桶進衙門,拉滿的那些全擺在班房外頭,儲成貴那些人和韓老爺的家人全在院子裡盯著,他不敢亂打聽,隻能放下空桶挑上拉滿的糞桶就走。”
顧院長暗想你們淨說這些沒用的,當務之急不是往班房裡捎東西,也不是給你們那些個不少債的兒子帶話,而是怎麼才能趕在衙門開印前求韓老爺高抬貴手。
正不曉得該說他們什麼好,一個人犯親屬突然問“陳院長,鐘大鐘二的外甥回來沒?”
“回來了,中午回來的。說是去富安,鬼曉得他到底去哪兒的,鬼曉得他到底在忙什麼,還帶了一個人進了衙門。”
提起蘇覺明,一個個咬牙切齒。
在他們看來巡檢老爺之所以到處拿人,全是蘇覺明使的壞。
顧院長覺得新巡檢派差役四處鎖拿作奸犯科之徒不僅不是壞事而且大快人心,但又覺得懲戒一番即可,把那麼多人全押送州衙請張老爺嚴判有傷天和,畢竟杖責和流放可不是開玩笑的,搞不好真會死人。
想到蘇覺明雖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終究能跟巡檢老爺說上話,突然抬頭道“既然曉得蘇家老三回來了,你們還坐在這兒乾嘛,趕緊去油坊!”
“顧院長,彆提了!”
“又怎麼了?”
“鐘大鐘二膽小如鼠,見我們全來了,怕我們遷怒於他,竟連買賣都不做了,昨天就關門去了鄉下。”
想到這一切全是因鐘大鐘二的外甥而起,再想到鎮上這會兒起碼有一百個心急如焚的人犯親屬,顧院長意識到鐘大鐘二關鋪子下鄉也情有可原,畢竟誰也不想一下子得罪那麼多鄉親。
正不曉得該說點什麼,外麵傳來一陣喧鬨。
眾人以為差役們又鎖拿回人犯,下意識起身走出去當鋪,結果出來一看才曉得衙門裡終於有了動靜,巡檢老爺的家人正在貼告示,巡檢老爺上任時帶來的那個半大小子,正站在邊上訓話。
“韓老爺念桑樹園李長鬆、焦港於利民、吉家莊蔣群照等二十三人,或是初犯,或因受人引誘蠱惑,或家中上有老父老母,決定法外施恩,給這二十三人一個洗心革麵,悔過自新的機會。有親人在此的趕緊回去找保正、甲長具保,親人不在的請各位鄉親父母代為轉告……”
放人了,一放就是二十三個。不過要保正和甲長具保,今後如果再犯保正和甲長都要連坐。
顧院長沒想到年輕的巡檢老爺會這麼處置,不禁歎道“誰說韓老爺是酷吏,韓老爺還是通情達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