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秀峰不想跟他打啞謎,直言不諱地說“許先生,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我韓秀峰做事喜歡先小人後君子,這些事還是先說清楚為好。”
“韓老爺果然是爽快人!”許先生回頭看看身後,見沒有外人,笑看著韓秀峰道“許某甘願為韓老爺效力,隻求韓老爺賞口飯吃,薪酬分文不取。此外,韓老爺真要是能治住私梟,還請把查獲的功鹽發賣給許某的老東家。”
“就這些?”
“就這些,韓老爺,許某剛才說過,這是合則兩利的事,許某和許某的老東家彆無所求。”
“許先生,秀峰真要是能僥幸查獲幾船私鹽,到時候按什麼價發賣給你的老東家?”
“韓老爺大可放心,許某的老東家說了,韓老爺有多少功鹽許某的老東家就收多少。至於價錢,隨行就市。彆人出多少,許某的老東家也出多少!”
正在談的是如假包換的大買賣,蘇覺明忍不住說“韓老爺,我們真要是能查獲幾十船私鹽,其它的地方我不敢說,但在海安這一片也就鮑老爺他們能吃下。”
“行,就這麼定!”對方給出的條件還算公道,韓秀峰不想討價還價,隨即話鋒一轉“覺明,這些天衙門抓了幾十個潑皮無賴,本官初來乍到連本地話也聽不懂,不可能曉得會有這麼多潑皮無賴橫行鄉裡為害地方,外麵那些人猜出是你告訴本官的,尤其是那些潑皮無賴的親屬,對你是恨之入骨。”
“韓老爺,我這是替天行道,我還會怕他們?”
“如果隻是你自個兒,反正住衙門裡,自然用不著怕。但你不是一個人,你在鎮上有舅舅有舅媽,有表哥有表姐,鄉下還有不少親戚。早上聽驛鋪王如海的兒子說,你舅舅嚇得連買賣都不敢做了,昨天把鋪子關了說是去下鄉過年。”
“他們有什麼好怕的,就算外麵那些人想報複那也是報複我,又不會找他們。”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找你舅舅舅媽咋辦?你是我的家人,而且這一切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當回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一樣不能不防。”
蘇覺明越聽越不對勁,苦著臉問“韓老爺,您該不會打算趕我走吧?”
韓秀峰擺擺手,微笑著說“我是打算讓你暫時離開海安避避風頭,但沒想過讓你回儀真老家。”
“不回家我能去哪兒?”
“去泰州,”韓秀峰回頭看了一眼許先生,不緩不慢地說“海安離泰州太遠,又不是官員上任卸任的交通要衝,消息太閉塞。並且眼看就要過年,我既然做這個官就不能不守官場上的規矩。我想讓你去泰州幫我把給知州、學正和州同的年敬送了,幫我打點下州衙的幾房書吏,然後在泰州租個房子,彆的事不用乾,就跟州城的那幾個衙門的胥吏衙役交朋友。”
“專門打探消息?”
“論為人處世,長生都不如你,這件事隻能交給你。”
“韓老爺,您這麼相信我,而且是為我著想,照理說我應該去。可在海安我能幫您賺錢,要是去泰州就隻能花錢……”
韓秀峰輕歎口氣,放下杯子苦笑道“做官其實跟做買賣沒啥兩樣,不花錢咋賺錢?你放心的去,該花的錢也放心的花,我不是小氣人,不會覺得你是在亂花。再就是薪酬歸薪酬,我一視同仁,長生他們多少你也多少,跟在泰州的花銷是兩碼事。”
要是不去泰州,兩個舅舅就隻能躲在鄉下不敢回來。
蘇覺明不想連累舅舅舅媽,隻能苦著臉道“好吧,我聽您差遣。”
“該給張老爺他們送多少年敬,該跟哪些人交好全在這裡頭。”韓秀峰翻出一個信袋,接著道“銀錢長生也準備好了,你明天一早就動身,我會讓人放出風聲,就說你是來海安和富安等地遊玩的,隻是來的路上碰巧被我給遇上了,現在抓的這些潑皮無賴也好,將來查緝私鹽也罷,這些全跟你沒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