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秀峰漫天要價,王玉禮和黃之繼想坐地還錢。
韓秀峰咬定這些銀子是張光成要的,他隻是個傳話的,而張光成卻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閉門謝客”,連討價還價的機會也不給。韓宸自認倒黴,願意出五千兩買平安,王玉禮和黃之繼沒辦法,隻能咬著牙答應。
銀子初三中午前就要送到,王玉禮和黃之繼一刻不敢耽誤,連夜趕回去籌銀子。走之前竟勸住同樣要回角斜場的韓宸,請韓宸在海安多呆幾天。
至於韓宸的那五千兩,他們回去之後會幫著籌,明天會差人送來幫著墊上,等事辦妥之後再還。韓宸曉得他們是擔心張光成拿了銀子不辦事,故作權衡了一番,勉為其難答應留下不走。
除夕夜沒睡好,初一夜裡忙著查緝私鹽沒睡,韓秀峰實在扛不住,眼睛都睜不開。
韓宸曉得他這幾天沒睡好,提出明天再敘鄉誼。韓秀峰也不矯情,去看了看剛幫韓宸收拾好的客房,確認鋪蓋還算乾淨,便回房洗腳歇息。
過年這幾天,鎮上百姓每天一大早都要放鞭炮。
韓秀峰太累太困,初三早上沒被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吵醒,反倒被張士衡給叫醒了,睜開眼一問才曉得富安和安豐兩個鹽課司大使差家人把銀子送來了,非要親手交給他,而且要韓宸做見證。
忙活那麼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刻,韓秀峰困意全無,立馬穿衣裳洗漱,快步來到二堂左側的簽押房,隻見屋裡多了四個用銅條箍著的大木箱,鹽官們的兩個家人恭恭敬敬的守在木箱邊,一看見韓秀峰便躬身行禮。
“韓老爺,大過年了,鹽場的錢莊全關門了,我家老爺一時半會兒籌不到那麼多銀票,隻能連夜湊了兩千三百兩現銀。”王玉禮的家人打開木箱,指指箱子裡擺得整整齊齊的銀錠,又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這是天寶銀樓和永盛錢莊的銀票,一共兩千七百兩。您初來乍到可能不曉得,韓大使一定的曉得的,這兩家在泰州和揚州都有分號,你把銀票拿到泰州或揚州都能兌現。”
“韓老爺,這是我家老爺的。”
……
事關他們老爺會不會丟官,韓秀峰相信他們不敢拿潮銀或假銀票來濫竽充數,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角落喝茶的韓宸,不快地問“你們老爺昨夜走時可是說過的,會幫著韓大使那一份墊上的,韓大使的那一份兒呢?”
“韓老爺,我家老爺是答應過,隻是沒想到錢莊全關門了,您和韓大使是同鄉,能不能想想辦法,幫著通融通融。”
“韓老爺,我家老爺真沒想過騙您,我家老爺也不是拿不出銀子,我們富安鹽課司的銀錢全存在錢莊生利,錢莊關門了,掌櫃的回了揚州,一時半會兒找不著人,實在沒辦法!”
“你們老爺做事咋這樣!”韓宸急了,驀地起身道“虧我那麼相信你們老爺,你們老爺卻這樣誤我,事情還沒了呢,咋就想著過河拆橋了?”
“韓大使,天地良心,我家老爺真沒想過害您,而是一時半會真籌不到那麼多。”
“算了算了,我自個兒想辦法。幫我給你們老爺捎個信,就說事我韓宸會照辦,但辦完之後他們得給我一個說法。”
“這是自然,韓大使,我家老爺說了,等事情辦完之後他一定會登門給您賠罪。”
……
打發走兩個鹽官的家人,韓秀峰讓潘二和餘有福進來稱了一千兩現銀放在一邊,讓二人把剩下的三千多兩抬進內宅,然後數了一疊銀票輕輕擱在韓宸麵前。
“誌行,你這是做啥?”
“不義之財,見者有份,再說要不是你幫著唱這個雙簧,他們也不會這麼容易出血。”
“這咋好意思呢!”
“你我是同鄉,有啥不好意思的。”韓秀峰把兩千兩銀票硬塞到韓宸手裡,又看著邊上的那一千兩現銀笑道“那一份是張二少爺的,打著他的幌子管人家要銀子,可不能一點也不跟他分。”
隻要張光成收了銀子,那就坐實了所有銀子全是幫著張光成管人家要的。至於張光成到底收了多少不重要,因為這本就不是能擺到台麵上對質的事。
想到那兩個鹽官同僚就算恨得牙癢癢也隻會恨張光成,韓宸不禁笑道“大氣,高明!”
“大氣啥,高明更無從說起。不怕裕之兄笑話,這可是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我一年的官俸和養廉銀才多少,要不是這事非同小可,真舍不得分這麼多給他。”
“給他一千兩也好,至少心裡踏實。”
二人正感慨,栟茶場鹽課司大使的家人到了,這次送來的全是銀票,韓秀峰毫不客氣的收下,信誓旦旦地擔保他家老爺不用再為此擔憂,栟茶場鹽課司大使的家人這才作揖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