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蠻好吃的。”韓秀峰緩過神,下意識夾起一塊魚肉。
王千步把蛋花湯端到桌上,取來一個調羹,正準備幫著盛到小碗裡,外麵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四哥,四哥,我們回來了!”
大頭的聲音!
韓秀峰以為聽錯了,抬頭一看,大頭果然站在門邊咧嘴看著他笑。
緊接著,潘二從邊上擠了進來,撓著脖子道“四哥,這事要怪你就怪我,千萬彆怪大頭。”
韓秀峰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去而複返,放下碗筷道“千步,你先出去。”
“哦。”王千步應了一聲,急忙擠出花廳。
“咋回事,你們咋回來了,餘叔和士衡呢?”
“四哥,我們是一道出來的,就得一道回去,不能就這麼扔下你。”潘二曉得韓秀峰擔心銀子,把大頭拉進花廳,反帶上門解釋道“我跟韓大使的家人打交道的時間雖不長,但在去揚州的這一路上能看出他們都沒啥壞心眼。我把彙票放在士衡身上,士衡那娃咋樣你最清楚不過,彙票擱他那兒最穩妥。這一路上又有餘叔和韓大使的家人照應,他不會有事的,他沒事彙票更不會有事。”
“是啊四哥,彙票不會丟的!”大頭也忍不住笑道。
他們回都回來了,韓秀峰還能說啥,不但不好說啥反而很感動,沉默了片刻低聲問“士衡的姐姐姐夫呢?”
“跟我們一道來海安了,對了,這是蘇覺明讓我們給你捎的信。”
“士衡家的人呢?”
“在外頭,要不要喊他們進來?”
“不用了,你先送他們去內宅安頓,讓王千步給他們做點飯,我先看看信。”
“也好,我們的行李也在外頭。”
患難見真情,韓秀峰百感交集,竟感動得熱淚盈眶,一打發走二人就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等心情平複了才拆看起蘇覺明的信。
消息不少,不過全是小道消息。
有傳言太平賊匪已經到了蕪湖,也有傳言說太平賊匪還在九江。
唯一有用的消息是揚州知府似乎曉得了張之杲病得不能理事,打算讓張之杲告病。儘管被太平賊匪鬨得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可那些在揚州等著補缺的官員居然都不怕死,竟忙著走門路、使銀子,個個想署理泰州知州這個缺。
韓秀峰看著信上的候補官員名單,正琢磨著誰最有希望署理上,潘二又跑了進來,一進門便急切地問“四哥,你咋讓儲成貴他們全走了,衙門裡咋就剩這幾個人?”
“人是有些少,身邊是不能沒人,但現而今不比以前,尤其在用人上一定要寧缺毋濫,不可靠的、不老實的、不聽話的一個也不能留!”
“可是……”
“沒啥可是的,你想想,太平賊匪為啥越剿越多,那些後來跟著作亂的賊匪全是從哪兒來的,又都是些什麼人?我們在海安雖勉強站穩了腳跟,但終究不是本地人。賊匪真要是殺過來,天下曉得他們會不會從賊,天曉得會不會被他們給綁到賊匪那兒去邀功請賞。”
韓秀峰探頭看看他身後,接著道“我們不能死在這兒,更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太平賊匪真要是殺到過來,該逃命就得逃命。而逃命這種事曉得的人是越少越好,不可靠、不老實、不聽話的人更不能帶在身邊。”
“這我就放心了,我以為……”
“以為啥,以為我打算把他們全遣散走,等賊匪一到就懸梁自儘?”
“沒有沒有,四哥,你想哪兒去了。”潘二咧嘴一笑,又坐下問“四哥,接下來要做啥,就算逃命也得做點準備。”
韓秀峰一邊招呼他吃菜,一邊笑道“我跟韓大使說好了,他那邊正在做準備,實在不行就出海暫避。不過他那邊準備得咋樣,不親眼看看心裡終究不踏實,這個節骨眼上我又不能離開海安。你回來的正好,明天幫我去角斜看看,把蘇覺明的這封信送給韓大使,順便把士衡的姐姐姐夫一並送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