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徐老爺,不光下官認得許先生,張二少爺一樣認得,連下官衙門的那些皂隸弓兵都認得。要不是查無實據,隻能讓許先生從容離去,連徐老爺您都會很早就認得許先生。”
“查無實據,此話怎講”
“正月初一夜裡,下官查獲一批私鹽,張二少爺也率衙役青壯查獲一批,也擒獲了不少私梟,其中有幾個私梟正好認得許先生。”
徐瀛懶得管他們之間的恩怨,心想許樂群這個陰毒小人犯的事再大也沒對付賊匪大,輕描淡寫地說“要說認得,那認得本官的作奸犯科之徒沒一千也有八百,難不成本官也是他們的同黨既然查無實據,那許先生就是清白的。”
韓秀峰緊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徐老爺,您說許先生是清白的,那許先生便是清白的”
敢頂撞
這是不想活了
當值的幾個皂隸嚇一跳,全為韓秀峰捏著一把汗。
然而,徐瀛非但沒生氣,反而覺得眼前這個捐納出身的巡檢不隻是可用,而且可大用心想年輕氣盛、嫉惡如仇沒什麼不好。至於姓許的陰毒小人,一樣要用。大敵當前,先讓他得意幾天,隻要能守住城,將來想辦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當務之急是編練鄉勇,徐瀛不敢再耽誤,頓時臉色一正“韓巡檢,這一營鄉勇該怎麼編練,本官的章程裡寫得清清楚楚,你遵照施行便是。再就是白米距泰州太遠,回去之後趕緊召集已編練的那三團鄉勇移駐薑堰,糧餉有許先生籌集,長矛短刀等兵器本官會差人送一些過去不夠的還得勞煩你想想辦法。”
白米距泰州六十裡,而薑堰距泰州約四十裡,雖然隻相差二十裡,但這二十裡對現在的徐老鬼而言真的很緊要。
韓秀峰不敢在這件事上討價還價,事實上其它事也不能討價還價,立馬拱手道“下官遵命”
“方巡檢,你跟韓巡檢一道去海安。從今日起,由你署理海安巡檢事。到任之後要做什麼,本官也寫在章程裡,你遵照施行便是,如有差遲休怪本官不留情麵。”
海安距泰州一百四十裡,是泰州境內最安全的地方
方士枚欣喜若狂,正準備躬身領命,徐瀛話鋒一轉“方巡檢,李老爺的家眷在州衙,張知州與本官一起坐鎮州衙,張二公子的內人和幾個孩子也在州衙。你就不用帶家小去上任了,本官會差人把她們接州衙來,由賤內一並照應。”
一聽說家眷也要被接來做人質,方士枚高興不起來了,可又不敢流露出絲毫不滿,隻能一邊暗罵徐老鬼不得好死,一邊躬身致謝。
韓秀峰很慶幸沒讓琴兒和狗蛋來江蘇團聚,不然琴兒和狗蛋也要跟李昌經、張光成和方士枚的家眷一樣被徐老鬼當人質。再想到夜裡收了李秀才三千兩銀子,再次拱手道“徐老爺,下官有一事相求”
“何事”
“要趕在太平賊匪來犯前編練一營鄉勇,下官手下不能沒幾個得力的人,下官想要在州衙當差的李秀才,他曾在海安巡檢司幫過閒,方巡檢也認得。”
一個自甘墮落到做胥吏的秀才而已,對徐瀛而言實在無足輕重,不假思索地說“讓他跟你一起去吧,接下來有你忙的,手下沒幾個得力的人是不行。”
“謝徐老爺體諒。”
“本官謝謝諸位才是,編練鄉勇之事全仰仗諸位了。若有得罪之處,本官日後再賠罪。”
韓秀峰躬身領命,從書吏手裡接過一疊徐老鬼的“錦囊妙計”,一走出州衙便回頭問“許先生,你就不怕壯誌未酬身先死”
許樂群指指正在總鋪邊候著的那幾個衙役,邊走邊笑道“許某這條賤命是撿回來的,不管韓老爺您信不信,許某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過徐老爺卻不想讓許某死,竟幫許某挑了六個手下。”
“差點忘了,你現而今是徐老爺跟前的紅人。”
“哪裡哪裡,要說徐老爺跟前的紅人,韓老爺您才是。”許樂群回頭看看李昌經,一臉同情地說“李老爺,不是許某挑撥離間,就算您能謀個開複,泰州州同也是做不成的。您空出的這個缺,徐老爺給韓老爺留著呢。用不了幾天,我們都得稱呼韓老爺為二老爺”
韓秀峰倒不在乎李昌經會不會不高興,但還是冷冷地說“這一切還不是拜許先生所賜。”
“許某是幫韓老爺您在徐老爺跟前美言了幾句,其實也算不上美言,隻是實話實說,”許樂群笑了笑,又轉身道“二少爺,讓您幫辦營務也是許某跟徐老爺提議的,您跟韓老爺親如手足、配合默契,這鄉勇編練起來定事半功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