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官服而已,你等著,我就算再忙也得買一件差人給你送海安去。”
……
為了等王監生和大頭他們回來,韓秀峰乾脆讓船隊靠岸,沒想到沒等到大頭竟等到了蘇覺明。蘇覺明急著回來報信,韓宸之前派去的幾個衙役又因為送信陸續回來了,手下沒人他隻能自個兒回來,結果在河上遇到了鄉勇團的船隊。
“有沒有吃中飯,沒吃這兒有乾糧。”
“謝韓老爺,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
“也好,你先說。”
蘇覺明好奇地看了看坐在邊上的方士枚,從韓秀峰手裡接過燒餅,急切地說:“韓老爺,這次是真的,江寧城被賊匪給攻占了,陸製台真死了!”
意料之中的事,但親耳聽到這消息韓秀峰還是有些緊張,禁不住問:“曉得城是怎麼被賊匪攻破的嗎?”
“曉得,城破時有不少兵丁和百姓趁亂逃出來了,有人逃到了瓜洲,也有人逃到了揚州,聽逃出來的人說,初十早上,天沒亮,還有大霧,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儀鳳門被賊匪炸開一個兩三丈大的缺口。
守城的兵勇有的被炸死了,有的四處逃命。賊匪從缺口衝進城,兵分兩路,一路直奔鼓樓,一路從金川門殺向神策門,一直殺到雞籠山。後來又分兵,一路殺到滿城,一路去攻太平門!”
蘇覺明咬了一口燒餅,三口兩口吃完連水都顧不上喝,便接著道:“聽逃出來的鎮標兵丁說,陸製台被爆炸聲驚醒,嚇得失魂落魄,急忙乘轎去察看,就帶了十幾個壯勇。結果沒走多遠就遇上股賊匪,壯勇、轎夫嚇得扔下他逃命去了,賊匪沒去追那壯勇和轎夫,而是衝上去一刀砍了他的腦袋。”
“後來呢?”方士枚驚恐的問。
“陸製台一死,城裡全亂套了,賊匪見人就殺,勢如破竹,那些旗丁曉得賊匪繞不了他們,全部退入滿城,本以為城高牆厚,易守難攻。結果賊匪一鼓作氣把滿城也給攻下來,江寧將軍祥厚見大勢已去自儘殉國。”
“其他官員呢?”
“江南提督福珠洪阿戰死,因為剿匪不力被皇上革職的廣西巡撫鄒鳴鶴不但戰死還被賊匪分了屍。原本在江北賑災,一接賊匪順江而下的消息便馳返江寧的江寧布政使祁宿藻祁大人,糧道陳克讓陳大人、江寧知府魏亨逵、同知承恩、通判程文榮、上元知縣劉同纓、江寧知縣張行澍均無一幸免,全已殉國!”
想到包裹還有一份段大章幫著寫給祁宿藻的推薦信,韓秀峰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禁不住問:“祁大人殉國了?”
“殉國了,城裡的大小官員幾乎全戰死了,據說好多士紳見逃不出去竟舉家自儘,吞金投河的不曉得有多少。”
韓秀峰定定心神,追問道:“賊匪有沒有分兵來攻瓜洲揚州?”
“暫時沒有,不過也快了。”蘇覺明放下吃了一半的燒餅,又苦著臉道:“韓老爺,瓜洲根本用不著賊匪來攻,我回來時聽人說瓜洲營守備和那些個千總、把總一收到江寧城破的消息就跑了。”
“賊匪還沒來他們就跑了?”方士枚驚詫地問。
“跑了,全跑光了。”蘇覺明無奈地點點頭,想想又苦笑道:“就算不跑也擋不住賊匪,我打聽過,瓜洲營的馬、步、戰兵和守兵加起來攏共才三百多號人,戰馬四十七匹,唬船八隻,火藥局一所。不過這是名冊上的,實際上肯定沒這麼多,何況他們還得分防城外和大橋的那些汛地。”
“揚州呢,揚州城裡現在啥情形?”韓秀峰低聲問。
“亂成一團,聽說漕運總督楊殿邦已經不在城裡了,到底去了哪兒誰也不曉得。”蘇覺明頓了頓,接著道:“有些士紳和鹽商覺得這城能贖回,正忙著籌銀子。也有些士紳和鹽商覺得這是與虎謀皮,要麼去了清江浦,要麼拖家帶口來泰州,回來這一路上我遇到幾十個。”
想到瓜洲營的綠營兵全跑了,揚州城的守兵估計也快了,韓秀峰立馬鑽出船艙,朝剛趕上來的王監生等人喊道:“王兄,勞煩你先帶三船糧和梁九一道去泰州,找到陸大明和梁六之後直接去揚州!”
“去揚州做什麼?”王監生大吃一驚。
“江寧城破,瓜州營的守備、千總和那些個綠營兵全嚇跑了,揚州城的那些守兵估計也快了。我們現在不缺人,就缺兵器,你趕緊過去看看能不能收攏一些。”
“可是揚州那邊我不熟!”
“覺明回來了,這些消息就是覺明送回來的,揚州那邊他熟,他跟你一道去。”韓秀峰想了想,又說道:“揚州那邊我們還有人,張光成的堂弟張光生,韓大使的堂弟韓博全在那兒,你隻要把人和糧帶過去就行!”
王監生雖然不想死,但跟韓秀峰一樣覺得這是個建功立業的機會,覺得富貴就應該險中求,禁不住問:“要是遇上潰兵,要不要收攏?”
“潰兵一個也不要,隻要兵器,尤其鳥槍、抬槍和大炮,有多少要多少!動作一定要快,絕不會讓潰兵丟掉的那些兵器落入賊匪手裡。”韓秀峰緊攥著拳頭,接著道:“早去早回,事一辦完就……就去萬福橋。到時候到底該回泰州還是去彆的地方,我會差人去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