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秀峰曉得他們隻要留下,過不了多久全能做上官,但這官到底能做多久,有命賺錢能不能有命花就難說了,不管怎麼說也跟他們患難過,打心眼裡不想他們留下,可想到擋人前程跟擋人財路一樣討人厭,乾脆笑道:“想留下就留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沒啥不好意思的。”
“韓老爺,我……”
“彆我啊你的啦,等張二少爺一回來,我就啟程回海安。走前隻想跟你們說一句,行軍打仗凶險的很,以後一定要珍重。”
“謝韓老爺成全,謝韓老爺成全!”
“好啦好啦,都去忙吧。”
他們去大帳跟韓秀峰稟報,守在帳外張翊國和吳文銘真有些緊張,見他們喜形於色地出來了,二人這才鬆下口氣。
韓秀峰不曉得張翊國和吳文銘在外頭,正端起碗筷準備吃早飯,梁九和吉大吉二走進大帳,一進來就氣呼呼地說:“韓老爺,那幫沒良心的,被張老爺和吳老爺幾句話就騙住了,除了那些要回家種地的,就四十二個弟兄願意跟咱們回海安。”
梁九話音剛落,吉大便苦著臉道:“李二他們也不想走,一個個都變成了官迷,都想留下做官。”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隨他們去吧。”
“可是……”
“沒啥可是的,”韓秀峰抬頭笑道:“你們去跟那些願意回海安的兄弟說一聲,趕緊收拾東西,等張二少爺回來發完賞錢我們就走。回去之後接著做鄉勇,反正海安有保甲局,保甲局不能沒團練。”
“行,我這就去跟他們說。”
歸心似箭的不隻是韓秀峰,李昌經、韓博、唐國政、餘青槐、王千裡和李致庸一樣忙著讓家人收拾東西,收拾完之後清點了一番,打算一起回泰州、薑堰、白米、曲塘、海安和角斜的一共三百多人。
就在那些要走的鄉勇忙著跟要留在這兒的鄉勇道彆之時,周興遠派出去的探子回來了,張光成也帶著家人從宜陵趕回來了。
“打探清楚了,琦善大人親率的大軍已經到了揚州城外,一眼望去全是朝廷的官兵,不光有綠營,還有八旗馬隊。其中一路剛過運河,最遲中午便能到大橋鎮。”周興遠想想又笑看著張光成道:“二少爺,琦善大人是欽差大臣,按規矩令尊大人應該趕緊去拜見。”
“謝周先生提點,家父正在來這兒的路上。”
“可不能兩手空空去。”
“周先生放心,家父早有準備。”
“有準備就好,有準備就好。”
周興遠話音剛落,張光成便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恭恭敬敬送到周興遠麵前:“周先生,要不是您襄助,這廖家溝真不曉得能不能守住,這是家父和在下的一點心意,您千萬彆嫌少。”
一出手就是五千兩!
擱以前李昌經、餘青槐和王千裡等人一定會覺得給得太多了,畢竟姓周的功勞沒那麼大,但現在誰也不會覺得五千兩太多,因為這五千兩是買兩江總督關防大印的銀子,而兩江總督的關防大印隻要交上去就是一件大功。
周興遠痛痛快快收下銀子,嘴上卻說著受之有愧。
張光成笑了笑,又從懷裡掏出一份報捷的公文和一份請功的名冊,他爹不出意外的居首攻,不但先是委派州同韓秀峰率鄉勇馳援揚州,還親率一千多青壯駐守白塔河,韓秀峰等人在萬福橋頭打敗了本打算去犯泰州的中路賊匪,而他張之杲則在白塔河打敗了去犯泰州的南路賊匪……
隻要參戰的泰州文武官員和士紳全有功,連角斜場鹽課司大使韓宸都在名冊上,唯獨移駐泰州的揚州府清軍總捕同知徐瀛貪生怕死!
“韓老弟,你不是要告病了,這報捷的折子隻能這麼寫,要不是覺得不妥,等家父到了我們再斟酌。”
“不用斟酌,就這樣挺好。”真正的大戰還沒開始,韓秀峰可不想當出頭鳥,把報捷的折子放到一邊,笑看著他問:“二少爺,銀子帶來了嗎,我們可不能言而無信,答應弟兄們多少就得給多少。”
“韓老弟放心,賞錢全帶來了,等會兒就按昨天登記的名冊發放。”張光成想想又忍不住笑道:“這筆銀錢還是徐老鬼籌的,沒想到真派上了大用場。”
“好,趕緊發吧,發完我和餘兄、王兄就回海安。”朝廷的大軍已經到了對岸,韓秀峰一刻不想在此久留,把官印交給張光成,便領著大頭和梁九等人走出了大帳。
頂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