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這個道理我懂,可我有我的苦衷……”
“你有多苦,再苦能有徐瀛苦?”郭沛霖狠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和張之杲乾的那些事真以為彆人不曉得,徐瀛忠君報國,為守泰州把全家老小都押上了,結果殫心竭慮做的那些準備全便宜了你們,而他自個兒卻落了個貪生怕死的罵名。要不是琦大人和雷大人明察秋毫,甚至會被朝廷究辦!”
“郭大人,冤枉啊,啥叫我和張之杲乾的那些事,我一個有名無實的從六品州同巴結徐同知還來不及呢,借我幾個膽也不敢陷害他。這分明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你可不是小鬼,你是一肚子鬼!”說著說著,徐瀛忍不住笑了。
韓秀峰不認為郭沛霖真會因為徐老鬼責怪自個兒,忍不住問“郭大人,張之杲他們做的是有些過,不過也是事出有因。琦大人和雷大人那邊咋說,會不會因為這事究辦他?”
“不管泰州到底是咋守住的,隻要守住了就是天大的功勞。他張之杲不會被究辦,但也彆指望朝廷會封賞。”郭沛霖笑了笑,接著道“你跟他不一樣,你的封賞少不了。”
“我不要啥封賞,我就想回老家。”
“你小子有完沒完了,彆不識抬舉!”郭沛霖臉色又變了,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剛才那些話跟我說說沒啥,要是傳到居心叵測的人耳裡可不得了。先在這兒歇息,等會兒設宴給你慶功,記住,彆再口無遮攔。”
“郭大人放心,那些話我也隻敢跟您說。”見郭沛霖轉身要走,韓秀峰急忙拄著拐杖站起身“郭大人,還有件事。”
“啥事?”
韓秀峰從袖子裡掏出一疊銀票“您剛到任,正是最缺錢的時候,這一千兩是我的心意,這兩千兩是角斜場鹽課司大使韓宸孝敬您的。”
運司衙門被賊匪給占了,衙門的那些稅銀就算沒被劉良駒卷走也進了賊匪的“聖庫”,郭沛霖初來乍到是要啥沒啥,各種開銷卻不少,正是最缺銀子的時候,也不跟韓秀峰客氣,接過銀票問“你認得韓宸?”
“他跟我是同鄉。”
“為人咋樣?”
“可信也可用,隻是聽說賊匪進犯揚州,擔心運司衙門的安危,來不及去東台跟孫運同稟報就擅自招募鄉勇,命角斜場鹽課司副使率鄉勇跟我一道去馳援,孫運同可能會不太高興。”
“孫家淦不高興,揚州失陷聖上還不高興呢!”郭沛霖冷哼了一聲,想想又說道“你能守住萬福橋,他韓宸功不可沒,你讓他不用擔心,有本官在孫家淦不敢為難他。”
“郭大人,我代他先謝謝您。”
“彆謝了,在這兒好好靜養,我先去忙。”
……
郭沛霖剛走不大會兒,張翊國竟跑了進來。
韓秀峰探頭看看他身後,下意識問“張兄,你咋跑泰州來了?”
“我是鹽知事,郭大人移駐泰州,我能不來嗎?”張翊國生怕外麵的人發現韓秀峰的傷是裝的,趕緊關上門。
“營裡的弟兄們呢?”
“韓老爺,我對不住您,我……我……”
“到底咋了?”韓秀峰急切地問。
一提起這事張翊國就鬱悶,氣得咬牙切齒地說“韓老爺,您走後的第三天,新任府台就趕到了萬福橋,說雷大人那邊不能沒人聽用,他手下也不能沒人差遣,就這麼把一營鄉勇全搶走了。我本來是想攔的,可人家說陳虎陳彪和薑槐他們全是泰勇,又不是鹽捕營的兵,您說我能怎麼辦。”
泰勇營歸泰州知州張之杲管,張之杲要聽知府的,細想起來新任知府福珠朗阿搶人還真搶的理直氣壯。韓秀峰正不曉得該說點啥好,張翊國又苦著臉道“韓老爺,一營鄉勇被搶走了,郭大人也不高興,讓我將功贖過,來您這兒聽用。”
“來我這兒聽啥子用?”韓秀峰哭笑不得地問。
“招募青壯重建鹽捕營!郭大人說了,糧餉由泰州分司和通州分司支應,我們不用再為糧餉操心。而且之前的都司、千總、把總、外委和額外外委一個不用,讓我們物色合適人選,郭大人會具折保舉。”
“讓我這個從六品的州同和你這個從八品的鹽知事,物色正四品的都司?”
“韓老爺,正四品他也是武官,武官跟我們文官能比嗎?再說我們運司衙門的鹽捕營跟鎮標、河標的那些綠營不一樣,彆說那些個總兵、提督管不著,連藩台、撫台都無權過問,隻有兼兩淮鹽政的兩江總督才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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