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陰不是沒失陷嗎,江上有朝廷的水師,攔住那些洋船不就行了!”
“韓老爺,您說得倒輕巧,那可是洋人,誰敢攔,就算敢攔能攔得住嗎?”徐師爺長歎口氣,無奈地說:“那些洋商越來越肆無忌憚,身負江防之責的那些文武官員束手無策。據說有人出過餿主意,竟提議截殺那些賣槍賣炮給長毛的洋商,說什麼隻要做乾淨點,無憑無據的洋人也沒輒,可說歸說,誰敢真去截殺。”
“許大人什麼意思?”韓秀峰明知故問。
“許大人在給我家少爺的信說,讓韓老爺您去跟洋人領事交涉,讓洋人領事嚴加管束那些洋商。”
“讓洋人領事去管束洋商?”韓秀峰哭笑不得地問。
“嗯。”徐師爺下意識點點頭。
“徐叔,彆逗了,這跟賊喊捉賊有何兩樣,要曉得總往江寧跑的可不隻是洋商,把洋槍洋炮一船接著一船賣給長毛的一樣不隻是那些洋商。這麼說吧,往江寧跑得最勤、賣槍賣炮賣得最多的就是那幾個洋人領事,您覺得我去跟他們交涉有用嗎?”
看著徐師爺將信將疑的樣子,韓秀峰接著道:“就在昨天,劉麗川還托英吉利領事幫他給江寧的那個天王捎信。打算歸順洪秀全,已經不打大明國的旗號了,改打太平天國的旗號。”
之前得知上海縣城裡的那些亂黨,打的是“反清複明”旗號,立的是什麼“大明國”,不但喬鬆年稍稍鬆下口氣,連徐師爺都覺得劉麗川等亂黨成不了氣候。現在聽到劉麗川要跟江寧城裡的洪秀全勾連,準備改打長毛的旗號,徐師爺大吃一驚,急切地問:“這可是十萬火急的軍情,我得趕緊去給我家少爺稟報。”
“徐叔,就算急也不急這一會兒,再說城裡好幾個山頭,他劉麗川想投奔長毛,另外幾個匪首不想。據我所知,福建幫的陳阿林就不答應,他們雖然沒翻臉但跟鬨翻也差不了多少,劉麗川把老巢設在文廟,陳阿林把老巢設在點春堂,一個改打太平天國的旗號,一個依然打大明國的旗號,各乾各的,你說好不好笑。”
“好笑,也是好事!”徐師爺忍不住笑了。
“我要是沒猜錯,劉麗川改打長毛的旗號並非真打算投效洪秀全,而是覺得上海不一定能守住,想以此求洪秀全分兵來救他們。再說長毛對內管束多嚴,不管什麼東西全要上交那個啥子聖庫,不管男女老幼全得信奉天王,他們才不會相信劉麗川等會黨是真心誠意投效,才不會分兵來救他們呢。”
“換作我,我一樣不會相信他們這幫劣跡斑斑的會黨。”
“這就是了,劉麗川換旗號就讓他換去,沒啥好擔心的。隻是跟洋人交涉這件事,我實在是交涉不了。”
“韓老爺,您都已經是海防同知兼江海關監督,都已經在花旗租界住三四天了,怎麼就交涉不了?”
“洋人講究對等,我的品級太低,官職太小,彆說去跟洋人領事交涉,連見洋人通譯官的資格都沒有!”
“那要幾品才能跟他們交涉?”徐師爺苦著臉問。
韓秀峰起身笑道:“洋人說領事官與道台同品,副領事和通譯官與知府同品,你家少爺真想讓我去跟洋人交涉,那得幫我再捐個從四品頂帶,得求撫台和製台大人給我署個大點的缺。對了,候補和記名的那些沒有,洋人不認。”
“從四品那就是知府了,彆說我家少爺,就是製台大人也做不了這主!”
“所以說您就彆強人所難了,跟洋人交涉這種事,還是等楊道台到任再說。”
“我得趕緊回去稟報,看能不能請許大人催催楊道台,讓楊道台趕緊上任。”
“這話說這點子上,身為新任分巡蘇鬆太兵備道,正值多事之秋,拖拖拉拉不趕緊上任算什麼,這不是有負皇恩嗎。”
提起這個,徐師爺禁不住苦笑道:“十有**是不願來甚至不敢來,畢竟跟洋人打交道可不是件小事。”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